饶是一向吊儿郎当的赵奕衡闻得此言也忍不住耳尖泛红,爱吗?其实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只不过是想同她长长久久守一辈子罢了,若这样就是爱的话,那他定然是爱的,且他的爱只是她一人的。
他低头在穆明舒唇边印下一吻,笑道:“为夫对娘子的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自然是深爱到骨子里头的。”
穆明舒突然就一笑,眉眼如那星空中的月亮一般皎洁,她说:“常人都道今世能做夫妻定然是前世有所欠的,你信不信这话?”
赵奕衡眉头一挑,虽然不晓得穆明舒为何突然说这话,不过还是细细想得一回才笑道:“若真个有这般说法,那为夫上辈子定当欠了娘子许多。”
穆明舒蹙眉细细想得一回,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了,赵奕衡前世从来都不曾欠过自个,反倒是自个欠了他的,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一世她才做了他的妻呢?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就哭起来了。”赵奕衡好笑,伸手给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看来还真是欠了你的。”
他的笑那般温柔,直直探进穆明舒的心里,她望着赵奕衡那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微微抬头蹭着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赵奕衡心里叹气,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倒是一点都不错,他翻个身躺进卧榻里头,将她抱进怀里,也不说话,只是耐心的拍着她的背,一双眼儿望着姜黄色的帐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许久,哭得有些累了的穆明舒窝在他怀中闷声道:“我,我曾经做过一场大梦,十来载,看着整个穆家从辉煌的世家没落到尘埃中,连一点尘土都溅不起来,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是我。”
搂着穆明舒的双手明显的紧了紧,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微微颤抖,整个人手脚冰凉,她说:“我入得梦中,似是真个在那梦中待得数十年,将那些事儿好的坏的都经历过一回。”
“等梦醒之时,只觉万分愧疚,我竟然在那梦中蠢笨如猪,一心一意的相信一个从头至尾都欺骗我的人,甚至亲手将穆氏一门送至断头台,连一个血脉都不曾留下来。”
“我当那些事儿是真的发生过,带着满满的恨意与防备,重新活上一回。”
穆明舒往赵奕衡猛烈跳动的心口缩了缩,声音万分委屈,还带着咽哽:“我,我害怕”
赵奕衡整个人一动不动,可一颗心却早已翻腾起来,脑中心思百转千回,总算知道那些个猜忌个隔阂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他不那些到底是不是梦,可她说是梦那便是梦,只是听着她鼓起勇气说出来的时候,他又后悔逼着她老实交代了。
“是我无能,瞎了眼错信他人,到自个要,要梦醒之时才知晓真相”
有些事开了头,说起后头的事来便也不觉得难了,又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穆明舒又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除了身子依旧微微发颤,全身冰冷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情绪。
“那时候,为夫在哪里?”赵奕衡却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她一个人背负着那样的大秘密这么多年,已经够辛苦的了,可如今还要逼着自个将那些并不美好的事儿重新再回想一遍,此时此刻他觉得自个是多少的残忍。
穆明舒愣了一下,蹙起眉头细细想了一回,最后才道:“许是在封地吧。”
那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是赵奕彴,平日里头就算偶尔见到赵奕衡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对他基本没有关注过。
她生命中最后的那段时日,每日都去穆府试图说动舅舅为了赵奕彴荣登大宝出力,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外头的事;到赵奕彴登上帝位,她便已经被囚禁在地宫之中,到死的时候也不晓得外头的事。
她唯一记得的是,京都风云要变的时候,赵奕衡早早的就上折子给嘉文帝要去封地过土皇帝的生活,而她梦中看见他闯进地牢的时候,她自个也说不准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赵奕衡却突然有点难过起来,他将穆明舒抱得越发紧,声音也闷闷的道:“看来为夫还真是欠了你的,怪不得一看见你就挪不动脚。”
说开了心结的穆明舒只觉身心舒畅,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她这心里从此之后便再没有那样的沉重了,闻得赵奕衡如此不正经的话,噗哧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却还带着些许鼻音:“可不是,欠了我那许多,若是那梦中遇到的也是你,便也不至于落得那般境地。”
赵奕衡没说话,心里暗自叹气,想了想一些从前的事儿,突然又忍不住后怕起来,若是先头穆明舒没有当众退了她与赵奕彴的亲事,是不是她这辈子的轨迹还如同她说的那般走下去呢?
他不敢往下想,却又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幸好她未嫁错人,幸好自个娶了她,他想若是真的如她那般说,自个到最后定然是后悔极了的,因为如今只要一想到她会是别人的妻,心中便也已经难受得不得了,更莫说看见她落得那般下场。
见赵奕衡久久不说话,穆明舒有些紧张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小声问道:“你怕吗?”
赵奕衡低头瞧她,将她那如画的眉眼深深刻入心中,突然就勾唇一笑:“怕,害怕欠你的没还上,也害怕还完了,以后便再无纠葛了。”
穆明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有些想哭了,嘴巴一扁眼睛就红了,赵奕衡看她这模样却是轻笑:“是不是很感动?”
明明真个感动得要哭的穆明舒,听了这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