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她生怕漏过一个表情似的,惹得她脸颊越来越烫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好。他抬手捧起她的脸蛋,笑得肆意而无害,认认真真地望进她眼底。
“如果……我说我会成为你的男人呢?”
她一听便愣住了,傻傻地瞅着他露出孩子般笑容的脸,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害怕一次又一次的掩饰和失望,厌倦了说着那些言不由衷兄友弟恭的话。
他只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鄙视?惊恐?怨恨?嘲笑?
她蹙眉,而后轻轻叹气,美眸里凝着些许哀愁:“上天……会愿意么?”他们之间早已有血缘的牵绊,她不是齐文姜,他也不是姜诸儿。
可是不管他是亲哥哥或是别的什么人,她的答案只有一个。
她舍不得眼前的男子在痛苦的泥沼中挣扎。
渺渺尘世,泱泱海州,要寻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何其不易!更何况她夜融雪只是一个带着现世记忆重生的女子?她所能有的,惟爱而已啊。
沉寂许久,夜紫陌突然紧紧地攥住她的纤臂,半撑起身子,紫瞳熠熠生辉,胸臆中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微带哽咽地沉声道:“我不管上天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
记不清多少次,他捶着脑袋敲着胸口告诉自己要忘记、要忘记;他故意跟着远行的商队长途跋涉,以为只要久久不见面,心里燃烧的炽热便会消失于无形;月明星稀的夜里,他独自坐在屋顶,仰望星空而无眠。
折磨着他的是什么?
以前,他也想过要恨她。恨她在谈笑间便把他的一颗心勾了去,恨她是他的妹妹,恨她令他眼中再无其他女子,只能煎熬在绝望的爱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与其恨她让自己痛苦,不如爱她让自己幸福。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爱与恨两种极端的情感,他只能选择其中一种。
他温柔地轻揽住她的身子靠坐在树下,她则半趴在他身上。夜紫陌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慢慢地抽出云髻上双玉莲花簪子的其中一根,把玩在手心。
他盯着躺在手上的簪子,低吟道:“百花中有温馨真情者,独并蒂莲也。其花为双而根为一,岂非正吾人所追求之爱情哉?相依相靠,风雨中共患难;相辅相承,阳光下同欢颜。同沐春秋之甘露,共赏朝夕之烟霞。此相濡以沫之情,试问世间几人能及?”
“所以你打了这个簪子送给我么?”她笑问。
他笑着冲她点点头,伸手把一束乌丝绾成髻于头顶,然后斜插上那朵莲花簪子,不但不女气,那玉莲反衬的他有股说不出的fēng_liú倜傥的清韵在。
他突然倾身附在她耳侧嚅嚅细语,暧昧的热气撩拨着她每一寸肌肤。
“夜融雪,世之佳秀女子也,亦吾之心上人。非我与她,更有谁堪人间之并蒂哉?”
两人相视而笑,情意流转,相拥在白梨花树下。
梨花古琴,月冷尘清。
芳草年年青,独为多情。纵天地老,独守尔身。
窗零乱碧
自从进了冰河宫,夜融雪便搬进了夜紫陌住的院落。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只是相拥而眠,什么也没发生。
“天好像已经回暖了呢。”
遥遥望着尚且清冷的莲池, 夜融雪穿着单衣,外罩薄兔毛长衣,披散着头发靠着柱子坐在房外长廊的栏杆上。
半眯着眼,她想起了大哥,梅,承宁,还有虎儿。他们的身影一个个地在脑海中展现,好像在提醒她似的。有时放松下来,她甚至不愿去多想那些人那些事,追追逐逐,她不希望有人被伤害。这些天在冰河宫里六儿常跟着,本以为是普通丫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却是宫里拔尖的护卫。六儿说了,虎儿暂时被安排在别院,过得很好。
另外,还记得那天她问六儿,紫陌为什么总是出去?仿佛不愿意让她知道似的。
六儿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半天才隐隐透了那么一点口风,意思是最近有人频繁地找冰河宫麻烦,甚至有蒙面人夜探冰河宫,可见是组织好的,训练有素的。种种线索追寻出来的结果直指十夜门少门主夜骥影。
那天六儿见她不敢置信,遂劝道:“小姐,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起码能快乐些。”
她多少也明白了,有些事情的真相若揭开了,只会令她痛苦罢了……
“一个人跑出来想什么呢?”一股热气从颈后徐徐喷洒着,弄得她颈一缩忙回过头来。
“紫陌!”
站在背后紧贴着她背脊的可不就是他么?头束玉冠银带,一身白衣,笑盈盈地瞅着她紫光流转。与他见面的那一晚,他说不许再叫哥哥,只能叫名字,她便试着唤了一声“紫陌”,引来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到屋子里没找着她,下人说小姐正坐在走廊上。他一路寻来,便见她披散着青丝,穿的单薄,懒懒地半靠在栏杆上。秋瞳微眯,随意伸展着纤细的躯体,活像一只波斯猫。
“夜寒露重,进屋吧。”不等她回应,他便伸臂打横抱起她,迈步朝屋里走去。守门的两个丫环见了他们,圆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羡慕神色,惹得她差点笑出声来。几个机灵的小童、丫环马上把门窗处的帘子撤下,熏香的熏香,沏茶的沏茶,铺被的铺被,然后排成一队退了去,效率之高让人咂舌。
“你这的人比十夜门的要好用。”她没话找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