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划破长空,形成一道劲风,张悠苠只觉后颈发凉,心下骇然,难道要命丧于此,而且死无全尸?
但那把刀在离张悠苠头颈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住了,张乐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用剑挡住那致命一击,张悠苠也只是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张悠苠心中大喜,叫道:“爹!”方才形势危急,张乐天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居然没有发觉。
“退到我身后!”张乐天疾言道。
那名校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愈加的愤懑,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拿起马刀就朝张乐天左劈右砍。
两人都是身手矫捷,只见刀光剑影,刀剑相碰发出的“砰砰”声响个不停。校尉身形如虎,攻势凶猛,张乐天剑法娴熟,攻守兼备,两人几乎不相上下。又过了几十招后,突然一下子,张乐天一脚踢在校尉的膝盖上,校尉向后摔倒在地上。
张乐天用剑指向校尉:“你们身为官兵,却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是不是狗仗人势目无王法?”
见张乐天威严赫赫,校尉瞠目而视,顷刻之间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忽然跪在地上,又惊又喜的道:“张将军,属下可算找到你了!”
张乐天以为对方耍诈,凝视着对方,手里的长剑不敢松懈。
“张将军,属下洪嘉龙,您还记得吗?”洪嘉龙双手趴在地上,头略微抬起,眼中却闪着光。
张乐天见对方颇有诚意,而且知道自己的姓氏,心下奇怪,细细追念,这才想了起来,连忙把校尉扶起,惊问道:“怎么是你?这一别十数载,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时,又从无忧林里跑来几十个官差,将张乐天团团围住。
张悠苠被张乐天救下后,又被陆凌萧和陆紫霖拉到一棵古槐树后面隐藏,此时见这么多官兵冲上来,都惊骇万分。
“爹!”
张悠苠刚要冲出去,就被陆紫霖拉住,陆紫霖嘘声道:“虽然来者不善,但依我看张伯伯和那个带头的官差似乎有些交情,咱们先静观其变!”
“是啊,张大哥,张伯伯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如果我们被官差发现,反而让张伯伯分心,无法全力战敌了。”
张悠苠觉得言之有理,趴在槐树后边静静观看。
“退下!”洪嘉龙厉声喝道,“你们还不拜见张老将军!”
官差们顿时云里雾里,但洪嘉龙的命令不敢违抗。于是一齐朝后走了几步,朝张乐天半跪,大声道:“参见张老将军!”
然而更惊呆的是张悠苠三人,他们一直以为张乐天只是普通的猎户。
张乐天原本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因战功累累,又对朝廷忠心不二,遭到以田令孜为首的宦官集团的妒忌与迫害,而当时皇帝又十分宠信田令孜,竟听信小人谗言,不顾一些忠良之臣的谏言,不仅收回张乐天的兵权,还将其降为平民。
张乐天满腔热血无处撒,深感报国无门,然又耻于与各路节度使为伍,甚至深恶痛绝,遂归隐山田,居住在无忧林的一个山坳里,张乐天取名为“遁世居”。
而洪嘉龙十多年前是张乐天麾下一名小兵,曾跟随张乐天上阵杀敌,因英勇彪悍,受到张乐天的器重和提拔。
“走,没事啦,我们出去吧!”陆紫霖笑眯眯的说道。
张乐天诧道:“萧儿,霖儿,你们怎么来了?”
陆凌萧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乐天,道:“张伯伯,没想到您还当过将军呢!”
洪嘉龙道:“张将军,属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
“你们都起来吧,唉,老夫早就被贬为庶人,没有一官半职,你就不要再这样称呼老夫了。只是你们为何要追杀苠儿?”张乐天朝张悠苠望去。
洪嘉龙心觉不妙,微微颤道:“张……老先生,这位少年是您的……”
“犬子张悠苠,不知他有何冒犯之处?”
没想到这个少年是张乐天的儿子,洪嘉龙惊恐失色,又跪了下来:“属下罪该万死,请张老先生责罚!”洪嘉龙一直都感激张乐天的栽培之恩,即使时隔多年,还是对他毕恭毕敬,但天意弄人,差点杀了他的儿子,心中万分羞愧,不好多说什么。
张乐天转向张悠苠,道:“苠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悠苠将情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孩儿为了保命,伤了一些官差,请父亲处置孩儿。”
张乐天往四周一看,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官兵,身上都受了箭伤,而洪嘉龙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张乐天微微叹口气,问道:“嘉龙,你们为什么上山捉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洪嘉龙不敢隐瞒,答道:“刺史大人攻打潭州,久攻不克,因兵力不足,所以命属下抓壮丁充军。”
“你说的刺史大人可是衡州刺史周岳?”
“正是。”
顿了顿,张乐天继续问道:“衡、潭二州唇齿相依,周岳为何要攻打潭州?”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时值光启二年(886年),宦官杨复恭掌管禁兵,操纵朝政,王建遥领壁州刺史,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击杀东川节度使高仁厚……朝廷内外,局势变化多端,真是多事之秋。
“嘉龙,老夫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洪嘉龙急忙说道:“老先生请讲!”
“既是征兵,岂能强迫于人?以后不可再抓老百姓去充军了。”
“可是……”洪嘉龙感到左右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