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张家村命不该绝,喝多酒的张瘸子恰巧起来撒尿,发现后山上蹿起的几米高的火光。
这差点吓破他的胆,随即鸭公嗓发出的尖锐喊声瞬间便在静谧的张家村中传荡开去,“起火啦,起火啦,他娘的,要死人啦,都他娘快起来救火啊!”
张瘸子实在是吓傻了,吓懵了,要不是喝了些酒壮了胆子,这时候怕是都要尿裤子了。
几分钟后,被张瘸子鸭公嗓惊醒过来的刁民不少,跑到他家里来的也有十多个,有的忙不迭跑到张瘸子屋里边拿桶子、水瓢,舀水过去救火,有的则是又撒丫子在夜色里跑开,去叫人了。
很快,张家村里到处响起的都是“张瘸子家后山起火了,都快起来”这样的声音。
森林失火不是小事,很容易便会蔓延出去,整个张家村都会遭殃。
当然,若不是这样,张家村的刁民们也不会对这事这么上心,哪怕张瘸子家的屋子烧了,也不关他们屁事,他们害怕的是火势会蔓延到他们的屋子上去。
谁也不曾注意到,在火焰光芒即将消散的地方,傻娃儿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嘴角竟是有抹笑意弥漫。
不幸中的万幸,张家村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很快跑过来几十号人,累死累活总是是将火给扑灭了。
惊魂未定的大帮子人喘着粗气在原地坐着,破口大骂这事邪门,随即有打手电的人无意间发现地上散落的白米饭,很快顺藤摸瓜到小脸已经被烟雾熏得乌黑,又恢复到傻乎乎模样的傻娃儿身上。
张瘸子这个时候双腿都还在打哆嗦,嘴里骂着娘,瘸着腿就朝傻娃儿冲过去,“你这个畜生、杂种,老子要打死你个狗娘养的,你这个该死的野种!”
张家村的刁民们平时都不求情,此时自然更是不会,反而怂恿要张瘸子打死傻娃儿。
对于整个张家村来说,傻娃儿娘两始终都是外人,死不足惜。
不,那天仙似的娘们撞墙死了还是有点儿可惜的,因为以后便没那么好看的娘们可以看了。
傻娃儿任由张瘸子铺头盖脸的打自己,傻呵呵笑,被打得吐血也不反抗,更不哭泣,十足像个真傻子。
张瘸子并不留手,真打算打死傻娃儿,但这个时候,让张家村在场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
张瘸子之前草草埋葬女人尸体的地方突然有个白色的光团冒出来,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像是萤火虫,不过光芒是乳白色的,而且,这光团可要比萤火虫大得多了。
有不少刁民注意到这白色的光团,惊慌道:“你们看!”
一时间,不少支手电筒的光芒朝着光团的方向照去。
然后,在现场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升起好奇心的时候,这光团,陡然变成了傻娃儿他娘的模样。
她的脸还是那么的精致,只不过却没了神采,双眼没有瞳孔,白茫茫,看着很空洞,很渗人。
她的脸苍白得吓人,没有任何的表情,黑发垂下来,随着夜风飘荡。
地上,空荡荡,也没有脚。
周围顿时陷入沉默,几秒后惶恐便突然炸裂开来,有不少人咋呼喊道:“鬼啊……”
整个场面都乱了,在场的刁民们都撒丫子往山下跑,这刻只怕是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两条腿才好。
打着手电筒的还好,能看得清路,没打手电筒的,慌张之下,直接滚落到山下去的也不在少数。
张瘸子整个人都哆嗦了,如果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他显然是张家村里最怕傻娃儿他娘来敲门的那个人了。他吓得都动弹不了了,裤裆里也没出息的很快湿了,鼓瞪着眼睛,怔怔看着女人的鬼魂,紧接着竟然突然软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傻娃儿也看到自己的娘了,怔怔良久,淌血的嘴角突然露出极其柔和的笑容,古怪至极。
翌日天色才刚刚露出点鱼肚白,张瘸子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是黑乎乎的烧焦的树叶。
他先是怔了怔,随即惊醒过来,发出声惨叫声,从地上窜起来,便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去了,这时候,瘸腿的他怕是跑得比正常人还快。
后头,傻娃儿傻笑看着,慢慢悠悠往山下走。
张瘸子跑到山下,到屋前,却又不敢进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黑了,只想站在空地里。
这时候,他突然瞧到跟在他后头走下山来,嘴角还挂着傻笑的傻娃儿,心里不自禁猛地抽搐,打冷颤,突然对这个不过刚满八岁的小孩极为害怕起来,没逃,是因为腿软。
傻娃儿命硬啊,被张家村戳着脊梁骨冷言冷语,讥笑嘲讽这么多年,还能不死,还能笑。
此时此刻,再给张瘸子个胆,他也不敢打傻娃儿了。
这天,张家村集体的起得晚,都是等太阳晒屁股了才敢出来活动。
东家、西家,每个村,总有那么几户人家,是村民们最喜欢去光顾的,是他们唠嗑的好地方。
显然,这天这几个家庭都相当的热闹,说的,自然是傻娃儿他娘闹鬼的事情。
有人说,傻娃儿他娘这是来找张瘸子报仇的,也有人说,这是她放心不下孤苦伶仃的傻娃儿。
不过,他们也就议论议论而已,谁也不敢再去张瘸子家了。
然而后来,傻娃儿他娘的魂魄却越飘越远,不仅仅只在后山上,还绕着整个张家村飘荡,时常有人在夜里在路上撞见她,还是那身白衣服,还是那么黑发飘飘,还是没瞳孔,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