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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乘着篝火堆的光亮,杂工们开始继续搭建帐篷,军户们,则需要安排人手巡夜:其实只要能有效地组织好,这里五十来号人,并不用害怕铜锣寨。而王延兴还需要和几个为头的一起谋划铁场的规划。
铁场的新址,选在从矿场流过的那条溪水与官道交汇处,那里离矿场更近,而且,那条小溪的水量并不小,如果疏浚一番,选好的矿砂,便可直接从上游漂下来,便可将运矿的劳动力又解放出来一部分;而且此处离西溪也只有几百米远,同样可以建码头停船,与泉州联系的方便性,跟铁做的现址一样;不过,最重要的是,王延兴看中了此处可以使用水力!这里也是小溪汇入东溪的交汇口,落差很大。而且,深深的溪涧的存在,只需修建一道很短的水坝便可将整条溪流的水都拦下来!
有了水力,那么新的铁场,将不单是建一个高炉炼铁了,除了鼓风用水力之外,还要建一座水力锻锤、两座反射炉。当然,这个设计方案,在此次回泉州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只是得到了王潮的建造许可,才拿出来给其他人看。
除了作为核心建筑的高炉、锻锤和反射炉之外,堆料场、仓库、住宿区、办公区等等,都有明确的区划,现在,还得把防卫功能加上,以及一个练兵的校场……
这样的项目,若是放在后世,最大的难度或许是征地。在现在却不需要做这个考虑,此时的福建,人口少得可怜,整个泉州才二十多万户,一大半,都集中在了东部的小平地区域,尤其是泉州到南安一带,富庶程度不输中原。可一旦过了小溪场,地形便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山林子,便少有人家居住,王延兴看重的那些地方,自然也都是无主之地,只要你有心,占多少都不成问题。他的问题是施工。
有王潮大笔一挥,化过来的三百民夫,劳力也不再成为问题,关键是如何将这些劳力有效地施展出来。
他将拿在手里的文案收好,再取出另外的纸张:施工方案与设计图自然是有区别的,所以要用另外的图纸。
在这个方案中,第一步是土石方的开挖,顺着山势,要刨出三个巨大的台阶来,第一阶是居住和办公区,第二阶是原料堆料区,第三阶则是深加工和仓储区。挖土的同时,将挖出来的土烧成砖和瓦,石头也要放好备用。
因为人手足够多,开挖土石所需的时间不会太久,当第一阶梯挖出来之后,就要同时准备筑墙了:之所以说是筑墙,却是因为要用夹板夯筑的方式来建最外围的围墙!临水边的墙,则需要用石头赖搭建……里面的建筑和房屋的建筑,才需要用砖:基础用石头垫脚,出地面三尺用烧制的粘土砖,最上面用土砖……
第二阶梯是用作堆料,是棚架式的建筑,是最简单的。
挖出第三阶梯后,将是工程的难点了,首先,地面要夯实,尤其是锻锤坊,需要不断承受冲击,对地基要求会比较高:没有水泥地基,也只能用夯实的方法来进行了。其次,就是要倚着台阶再修一座高炉!和大小两座反射炉。这几样东西是没办法交给民夫的,只能王延兴和罗二、章大炉亲自监造了。
王延兴一路往下说,听他表述的众人,一个个都静悄悄的,没有吱声,等到他说完了,几个人依旧是一声不吭……
“你们觉得这个方案如何?”王延兴拢了拢稿纸,满怀期待地问道。
可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听王延兴说了半天,却是,既没听懂描述,更看不懂那些施工图样!按图施工的方略根本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多少大匠在施工的时候,都是一边想一边干,哪有还没动手就将全部步骤细节都想清楚了的?
弄明白了这一节,王延兴无奈地挠了挠头,知道是自己太超前。可是,该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负责在外面巡夜的罗大牛突然闯了进来,惊慌地说道:“衙内!衙内!外面来了许多火把!怕是有七八十、上百号人!”
这些山贼竟然今天又来?王延兴腾地站身来:“怕什么!罗二、章大炉,去将杂工组织好,罗大牛,把所有军户叫齐!走,一起出去看看!”
众人领命,随王延兴一起从帐篷里出来,看到远处,一溜长长的火把,在夜色中蜿蜒跳动,看动向,确实是朝铁做而来。罗二和章大炉依照王延兴的命令让杂工们手里都拿上家伙,分两队站好,军户们也在罗大牛的指令下,站成两排……队列虽然是成了,可这歪歪扭扭的模样和局促不安的表情,要说他们能挡住铜锣寨的贼人……王延兴心里虚得很。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跑了,让铜锣寨再劫一会!他大声喝道:“怕什么!他们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你们就不是了?都给我站好了!把手里的家伙拿稳了!”
罗大牛三人连忙也是一阵呼喝,将队伍勉强弹压住。
只是,铜锣寨在铁做的西面,而这些人却是自东边而来:莫非不是铜锣寨的贼人?
就在王延兴疑惑之时,那支队伍已经越走越近,在火把之下,已然可见那装束分明就是泉州兵,咦?怎么会有这样一只队伍夜行?那影影绰绰的大圆盘子脸,这不是邹磐吗!他怎么就到了?
王延兴从泉州出发的时候,几乎是只身前往,船上的补给都是在南安县王贵安排的,可邹磐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