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什么,菩萨能显个什么灵?”
他说这些作死的话时,那声音又清又软,春雪消融一般半暖半寒。冬眠春困未曾消解,故而倦怠似得惫懒,寡欢无趣,总像是抽了几分神魂,故而心不在此,若即若离。
并无风月之意,却偏生旖旎无边,叫人听得耳朵微微一酥一颤。或者说,从看见他开始,身心就已经不由自己倾倒。
清倌人下意识捂着耳朵抖了抖,好似因为绝望,脸更红了,眼泪又渗了几滴下来。连咬着的唇也更苍白了几分。
他像是被逼入绝境,慌不择路一般喊道:“不,无咎少爷不要,救命,大师救我……”
这高冷倔强的清倌人的突然呼救,叫晏无咎猝不及防,心口一滞,眼里不禁露出一点迷茫和无语来。
这么久以来,大家不该都心照不宣了吗?人人都知道无咎少爷只口上花花,从未真的碰过哪个美人一指头。
这会儿晏无咎摸他下巴,也只是为了蹭掉手上黏人的酒水。可那也是隔着一臂远的案几,手臂都要伸直了才能够到呢。
方才那句威胁,说得也不甚在意,玩笑大过冷嘲,已然是惯例的收尾。这人就算家里刚通了路,第一回 知道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晏无咎不知道,清苑县早就传遍了,无咎少爷喜欢那等清高孤傲,不假辞色的。越是对他毫不动心,不屑一顾,退避三舍的,他越是上心。
因此,若想得到无咎少爷的青睐,便是再喜欢再荡漾,也得绷住了不可亵玩的高冷人设。否则,他就再也不会看你第二眼了。
这清倌少年此处的表现有个专业名词,叫:欲迎还拒。
只是,这少年素来就是唱曲的,祖师爷赏饭吃,曲艺双绝演技绝佳。这一嗓子喊出去,婉转动人凄艳决绝,再结合脸上清高倔强的神情,那便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连晏无咎见了,也颇觉我见犹怜。
然而,少年那求救的话喊了一嗓子却突兀地戛然而止,于此同时,他楚楚可怜的苍白脸色忽然变作了诧异惊恐。
众人一同望去,这才发现那和尚居然一直没走,就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晏无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方才晏无咎一开口,所有人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了,有意无意的都把那个和尚给忘了,还以为他早走了。连晏无咎张口叫秃驴,都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刻才恍然,他们习惯被晏无咎的毒舌屠戮了,别人可没有。
所有人脸色都顿时一白,直觉大祸临头。
……
焚莲,就是这无意路过此地,却被晏无咎三句话就喊了三句秃驴的和尚。
却不是一般的正经和尚。
他本是一小国的皇子,举国上到帝后下至平民皆笃行佛教。焚莲自然也从小便皈依了佛门,那时只是带发修行。
不过,后来他潜心修行甚至剃度出家,为得却不是早登极乐世界,只是意在佛法之中蕴藏的无上武学。大乘小乘毫不拘泥,一并全修。却既不想度人,也不求度己。
为此,不惜去国离家潜藏中原佛寺数年,学无可学之后,几个月前才强行闯关下了山。
这还是焚莲人生第一次,被人当面指着和尚骂秃驴。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生气。
只是眼前这fēng_liú放荡,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纨绔少爷,焚莲倒是很有兴趣,按他方才对那少年说得那样,度上他一度。
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正经守着清规戒律的僧人。
于是,当晏无咎顺着那清倌少年的视线回头时,就看到和尚那近在咫尺的脸。
晏无咎本就很高了,这和尚却比晏无咎还高半个头。那张冷漠英挺的面容波澜不惊,垂眸冷冷静静地看着晏无咎,一股冰冷肃杀的气场便瞬间笼罩了周身。
晏无咎一僵,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平平说道:“你,还没走?”
焚莲微微勾唇,:“阿弥陀佛,檀越主,可是要贫僧度化?”
不清楚对方身份来历,就敢当面说对方坏话,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欺男霸女,是无法无天。按理来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又无法无天的人,必是面目蠢钝的庸人坏坯无疑。
可是,眼前这人却是例外。
焚莲所在故国盛产美人,秉承相貌和能力趋同一致。身份家世越是高,所见龙章凤姿之辈越多。皇家更是如此。焚莲身为皇子,所见倾城绝色,多如繁星。
国中上下虽皆笃行佛教,却不同于中原佛门,一派靡丽奢华骄奢淫逸的风气。只是,焚莲天生清心寡欲,并未沾染。又一心痴迷武功绝学,隐姓埋名辗转多国佛寺,秉承中原佛寺戒律多年,更是与红尘色相绝缘。
直到方才听到酒声回眸……才像第一次睁开五蕴心眼。
打从第一眼看见,焚莲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就像是只存在于佛经里,非人间可见的天国之花,至美至恶。凡人侥幸见了,比起幸运更像是厄运。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