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里有半截金簪, 疑似流血过多晕厥, 窒息死的。尸体身下有凶手仓促留下的外衣。当天有个叫晏清都的人从洛阳来拜访崔五,却在宅子里离奇失踪了。下人指认衣服和腰带都是那个人的。崔家现在疯了,下了江湖悬赏令捉拿晏清都, 说要活的。”
晏无咎神情冷静,嘴唇紧抿,眼底像被冻住了冰霜,微微放空, 否则便要刺伤了人。
旭王看着他眉梢眼角若隐若现不稳的戾气,似是压着一股狠厉不显,只有微微苍白的脸色才能看出来那一点荏弱。
这荏弱自然非是因为恐惧而来,只是对手与他并不匹配的身份造成的不公,叫人禁不住有些怜惜起他来。
旭王挥了挥手,叫人退下。
不止是亲信,连同两个侍妾美人,最后还有被旭王看了一眼的内监总管。
在只剩旭王和晏无咎的室内,旭王若有所思着什么,一面看着晏无咎。
“知道崔家的悬赏令意味着什么吗?”
晏无咎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我只知道,疯子的话信不得。”
旭王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有了崔家的悬赏令,本王那个小皇弟就可以去死了,崔家会袖手旁观。据说,悬赏令可以要求崔家做任何一件事,包括让他们弑君。”
晏无咎微微挑眉:“那崔家还好端端的活着,看来是没有人做过这个要求了。”
但凡帝王,谁会允许这样一个弑过君的组织好端端存在眼皮底下?
旭王又笑:“有的,但不是中原。崔家虽然是很疯,但也很聪明,至今为止还没有在中原生过事。所以,汴京洛阳那些无知的世家还可以随意嘲笑他们。”
晏无咎看着他:“王爷想用清都来试试,崔家会不会开启这个禁令吗?”
旭王慢慢向他走来,面带微笑,眸光深沉,不可捉摸:“试什么?试试他们会不会弑君吗?”
他忽然哈哈笑出声:“本王可从未想过父皇千秋,本王盼他万岁无疆。若是他死了,那把椅子岂非坐起来,都有些无滋无味。”
晏无咎不解,这个人既然这么自负,觉得老皇帝死了,其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为什么还想弄死云妃的小皇子?莫非一个幼童比成年的皇子还有威胁?
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当然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痛苦。”旭王笑着说,说完之后,笑容却消失了。
让谁痛苦?云妃,还是老皇帝?
旭王已然走到晏无咎面前,成年男子的体魄比晏无咎稍高,微微垂眸,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杀崔权?”
此时的旭王并无压迫威胁,气质温厚宽和,仿佛一个成熟的兄长。
晏无咎抿了抿唇,面容平静,眉眼之间却不可抑制露出凌厉矜傲来。这些极力隐忍了的锋芒戾气,自然不是冲着旭王去的。
他语气生硬:“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崔家的人。我杀他,因为他是个疯子,我只是把他对我做的,还给他!”
旭王看着那张努力保持冷静,却还是露出凶戾怒意的华美面容,温和地笑了一下。
他比晏清都年长了一轮还多,有些事自然一听就懂,甚至不需要疑问,为什么崔权会对晏清都出手,做这种事。
他看着这个人,想着若是解了那绣着荼蘼花的腰带捆住那双好看的手,用丝绸蒙了那双凌厉的眼睛,放任这个人在水池里挣扎沉浮。
温泉水池就在这人身后不远处,还有飘着玫瑰花和纱衣。
这样一想,就像是已经看见了,这张华美的面容,露出凶狠凌厉的表情,被氤氲的水色浸透,最终剥下傲气冷硬的外壳,露出色厉内荏来,唇色苍白颤抖,有嚣张又怯弱……
旖旎冶艳,叫人蠢蠢欲动。
旭王心里微微遗憾,叹息,崔权真是死的不冤。
他看着这双矜傲清狂的眼睛,这双眼睛自然生得极为好看,只可惜,生在任何人的脸上,都不该生在叫人欲生欲死的尤物身上。
旭王既不想变成第二个崔权,也不想别人做了他不能做的事,那就只有……
晏无咎静静地看着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旭王:“王爷踟蹰不决,是觉得留下清都会惹来崔家的报复,还是觉得留下清都无用?”
旭王笑了一下:“清都觉得是哪一种呢?”
除了之前质疑晏清都是贺兰凛的卧底时候,有些锐利危险,其余时候旭王都表现得很宽和容人。
若真的是他的下属,被他这样亲厚相待,恐怕当真会为了他赴汤蹈火,证明自己于他有用。
“王爷是个骄傲的人,若是犹豫,只可能是觉得清都无用。”晏无咎眸光清亮纯净,看着旭王的眼睛,“若是清都猜对了,王爷可否给清都一次机会,证明自己。”
旭王不置可否,伸出手缓缓落在晏无咎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晏无咎说的,自是对,也不对。
旭王犹豫的,是怎么用他的问题。
若是放在床上,自然是千好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