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侍女看向四个侍从,微笑不温不火,细声细语地说:“就挑两位大哥一道来,宅子里的主人们都不喜吵闹,人多了恐怕不好呢。”
入乡随俗,晏无咎冲他们点点头,便只两个人捧了礼物跟来。
领头的侍女看似莲步轻移,走得却不慢。
那宅子依山而上,多山多树,景致和院子一样多,便有些迂回。
晏无咎额上都有些薄汗,那侍女却还是轻轻松松,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姑娘如何称呼,似乎不是普通人。”
侍女秀丽的颈项含蓄优雅的低垂着,就像任何一个温驯顺从的婢女。不像北方女子,倒像江南的姑娘。
任何女子走在晏无咎旁边,也会好奇看上几眼,忍不住与他说话,但这个人却一眼也不斜视,就好像只看见自己眼前三寸之地。
听到晏无咎的话,她也低着头脚下不停,细声细语地说:“奴家唤作胜邪。只是个婢子罢了,没有什么不普通。”
胜邪?
晏无咎不由看向她,如果不是音似,就是这个胜邪,那也太奇怪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叫这个名字,正常人也不会给一个普通的婢女取一个著名邪剑的名字。
晏无咎正要说什么,他们已然走到一处假山碧潭前。
这个叫胜邪的侍从娥眉轻蹙,低眉顺眼对晏无咎颌首一礼:“请公子在此稍作休息,奴家在此处有些杂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晏无咎看她脸上微微苍白,轻咬着唇,按着小腹,迷惑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别过头不看她,声音温和平静说道:“不打紧,姑娘去。此处景色甚美,我刚好欣赏一下,你不必着急赶来。”
“多谢公子。”侍女声音低顺,夹杂一丝赧然羞涩。
晏无咎见她急匆匆走了,再回头一看来路,那两个侍从和其他几个小婢女还在蜿蜒的石阶上差着一段距离。
明白了她为什么走得那么快,晏无咎抿嘴笑了一下。
突然,一个石块落在他的脚边。
晏无咎顺着石块轨迹来路看去,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一张眉清目秀的娃娃脸,睫毛长翘,眼神迷茫乖巧,嘴唇红润微嘟,一脸失落难过的样子,一眼看去就像只难过的小花猫,叫人觉得可爱又可怜。
见晏无咎看他,他立刻受惊一样跑进旁边的小院子里。
晏无咎没有动,他却趴着门歪着头看出来,还是那副心事重重不开心的表情。眨巴着眼睛看着晏无咎,却一句话也不说。
晏无咎虽然觉得他可爱,却什么也没有做。
但一直被那双迷茫可爱的眼睛看着,侍女又迟迟不来,他便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少年迷茫纯澈的眼睛眨了一下,手指指着自己左侧,随即视线也看过去。
晏无咎看了下,因为他停在这里不走了,那几个侍女显然累极,停在不远处和两个侍从说着话,一时不会过来。
他便走了过去。
晏无咎一动,少年便转身跑向宅子的廊柱后面,靠着廊柱又那样看着他。
等到晏无咎走进去,便看到宅子里面也有一个小小碧潭,沿岸种着精致好看的花。
在岸边不远处,水面飘着一个小小的风车。
晏无咎看向少年,少年的手指指着风车的方向,还只是眨着眼不说话。
“是想要我替你把风车捞上来吗?”
少年点头,迷茫忧郁的眼睛乖乖地看着他,好像就算不被帮助也不会失望。
晏无咎笑了一下,走过去,稍稍挽了一下宽大的长袖。
风车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但只是一点而已,伸长手臂就可以轻松拿到。
当晏无咎的手指成功捏住风车柄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脚下原本是岩石雕饰的水潭岸边,似乎因为年久失修,瞬间粉碎,晏无咎脚底下陷随即便向潭水里滑去。
岸边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支持的草木,更糟糕的是,那风车像是传来一股弹力,扯着晏无咎就像水里陷下去。
噗通一声。
砸落一池莲花,晏无咎结结实实落地水里,好半天才冒出头。
他看着手里的风车,另一头用细细的鱼线缠绕,深埋在水下某处,只要有人拿起这个,超过一定距离,不等直起身,就会被弹力强行下拽水里。
这个粗略的陷阱,若是没有岸上那碎裂的石头,几乎是不可能让晏无咎中招的。
他从头到尾都是水,抹了一把眉睫上的水珠,甩了甩头,看向岸上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宅子的门被从里面阀上了。
他倚着门,歪着头看着晏无咎,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此刻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原本迷茫忧郁的眸子里,满是大大的疯狂笑意。
他也的确笑出了声,一开始是雀跃愉快的轻笑,随即越笑越开心,他仰着头像是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