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习惯。
今天的公寓里也没有其他的鬼,浴室里的、卡在墙里的、老的少的都不在,瘫在沙发上,赵枣儿感受着难得的清净。
“爱哭鬼——”
“......”
“小海——小海小海小海——”
“干嘛。”爱哭鬼的声音闷闷的。
“还在哭呢?”
“才没有。”爱哭鬼自以为不会被看见地抹了抹眼睛,“我早就不哭了。”
“哦——”赵枣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爱哭鬼磨磨蹭蹭地走到沙发边,学赵枣儿的样子瘫在沙发上。
“辜先生,就是阿东,你说它是第一位流浪汉,当时买下烂尾楼的那个富商?”
“嗯。”
赵枣儿看着百度搜索出的页面,“烂尾楼的工程原本叫‘海西花园’,1990年获批,一月正式启动,工程历时一个半月,于二月下旬中止,中止原因是——事故。”
赵枣儿打开一个新的页面,以“海西花园”为关键词重新进行搜索,几秒后跳转出三条链接。第一条是一个同名的花园,第二条链接已经失效,第三条链接里才是真正的海西花园的新闻,但报导的是工程启动当天的盛况,关于工程之后的事故,网络上没有什么一点有用的信息。
把第三条链接里的报导反复看了两遍,赵枣儿找到了那个流浪鬼、当时的富商的名字——辜尔东。
“这是阿东?”爱哭鬼好奇地凑近,指着赵枣儿点开并放大的活动照,惊讶地问。
这张活动照颜色失真,看不清图上人的模样,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打了马赛克,依稀可以看出站在最中间的人一张方脸,圆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合身的黑色西装修饰着他挺拔的身材,站在一群官员、工人中十分打眼。
“应该是他。”
“就是。”爱哭鬼突然变得十分肯定,伸出手想要拿过手机,手却穿过手机,碰到赵枣儿的手。
——爱哭鬼时常忘记它是鬼,或许是真的记性不好,或许是每天过得太像活着的人,所以它才会常有这样的误解。神色如常地收回手,爱哭鬼央求赵枣儿放大辜尔东的照片,直到整个屏幕都是辜尔东的脸、像素已经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步了,爱哭鬼依旧十分认真地盯着手机看。
“——1990年。”爱哭鬼小声道:“我就死在这一年。”
它死的时候是十一岁,如今它十一岁已经二十多年了,心智随着这个时代不停进步着,但驱壳早已化成一捧土,只有魂体保留着曾经的模样。
“直到死了很久,我才知道什么是‘死’。”爱哭鬼面容平静,声音很轻,“死亡、鬼魂、往生,我知道的越多,就越想要摆脱这样的状态。明明我和那些鬼都像人一样可以互相触摸、互相交流,每天我们也有很多的快乐和烦恼,可是镜子里看不见我们、人们看不见我们,只是因为看不见,我们就是鬼了吗?”
爱哭鬼抛出一个复杂的问题:“我的手、我的脸、我的行为,哪里不像人了呢?”
凝视着爱哭鬼,赵枣儿没有回答。爱哭鬼是个很好看的小孩,又白又滑的皮肤像鸡蛋一样,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微微卷曲着,五官精致可爱,若是长开了肯定是一副迷人的模样。但爱哭鬼说得没错,它每天过的都太像人了——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一开始我也不敢去烂尾楼,那一次是个意外,我把朋友的皮球弄丢了,我听说在烂尾楼能捡到很多宝贝,所以就去了——”
“然后认识了辜先生?”
“对。”爱哭鬼嘻嘻一笑,“很巧的,我跟他一样姓辜。”
爱哭鬼姓辜,赵枣儿却是第一次知道。
“阿东说,做鬼也可以很开心,没必要执着于做人,做人的时候时间是有限的,做鬼了,反而无限了......”那之后,爱哭鬼时常去烂尾楼找辜尔东,渐渐地,它的活动地区转移到了烂尾楼附近。“阿东不是总在烂尾楼,它很忙的,有很多事要做,但它总是给我带礼物!皮球啊、弹珠啊、花啊音乐盒啊......”
赵枣儿见过爱哭鬼的这些宝贝,因为鬼不能触碰现实的事物,赵枣儿一度好奇爱哭鬼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的玩意儿,而它的这些“收藏”在周边的鬼里还小有名气呢。
“那你知道阿东都在做些什么吗?”
爱哭鬼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