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满意笑了,“我第一次试着做这个,你喜欢就好。”
她将手中汤勺放到一边,移步去洗手,边道,“后厨烟火气重,你去外头等一等?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还要一会儿才能开始吃。”
宁端不是傻的,他当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看了眼被挤在一旁眼巴巴没事干了的大厨,上前将洗好手的席向晚带出了厨房里,“你忙得差不多了,最后收尾便交给他们做就好。”
席向晚还没将手擦干就被宁端带着往外走,不由得笑了,“我可不会抢他们的月钱。”
宁端想了想,“你给他们发月钱。”
这些厨子原本在宁府也多是做饭供全府的下人吃的——这也就十来个人顶天了——宁端多数时候都在都察院的公厨或宫中直接吃了,后厨专门为他开火的机会少之又少,自觉毫无价值,好容易等来了府里第二个主子,自然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厨艺,哪里知道席向晚刚嫁过来第二天便亲自下厨,又抢了他们的差事。
眼见宁端亲自出手将席向晚带走,原本只打着下手的厨子们顿时活跃起来,“是是是,大人夫人慢走,晚饭半刻钟就好!”
席向晚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鱼羹,才跟着宁端走了。
宁端一路上还在想着自己书房里被捅穿了天的事情如何开口,席向晚却淡定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樊旭海没动静了?”
“岭南暂时按兵不动,樊子期应该这一两日就该到苕溪了。”宁端立刻下意识地应道。
席向晚颔首,“难怪你回来这么早。”樊家的事情一时陷入僵持,新帝的政权也缓缓走上正道,宁端终于不必再像之前那么忙了。
不过作为百官之首,此后即便宁端在府中,频频有官员和宫中內侍前来拜访求见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等樊子期逃回岭南,恐怕还得要二十天光景。”席向晚粗略算了算,疑道,“这一个月的功夫里,樊旭海恐怕不会这么安分。”
“自然不会,但海滨总督盯着他,自知理亏的樊家明面上不会有动作。”宁端道。
席向晚琢磨了一会儿樊旭海这个人的品性,突地道,“樊旭海的外室还能查身份么?”
“樊子期的生母?”宁端已经从樊承洲那处听过了樊家的腌臜事,“她在樊子期出生时便难产而死,葬在岭南,墓应当可以找一找。”
“顺着墓,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别的线索。”席向晚从自己的记忆里翻阅着,“我记得……那名外室实际相当于樊旭海的通房,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伺候他的人,因为身份低微才没能当成他的妻子。”
她曾经以为樊家想当皇帝不过是势力膨胀之后自然而然生出的野心,因而没有过多关注樊旭海和他那个外室的事情,可现在知道樊家找她身上的玉印找了几十年,那过去的每一条线索都值得挖出来细细调查。
席向晚又尽力回想了一些前世关于樊旭海的事情,都一一讲给了宁端听,两人坐在厢房里说了不一会儿,钱管家就带着人把将吃食送来了。
鱼羹送进来时席向晚还在说樊旭海的事情,宁端顺手给她舀汤。
“……樊旭海倒并不是认定樊子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只是认死理觉得嫡长一词最为重要,又并不真心喜欢正妻,便将樊子期掉包做了嫡长子。我观他种种表现,对樊承洲倒也不是没有回护,否则不会保住樊承洲和甄珍的儿女。”席向晚慢悠悠道,“不过樊子期确实有些手腕,如今樊旭海恐怕认为樊承洲已经死了,不会舍得丢掉剩下唯一一个嫡子。”
“樊家也有庶子。”宁端将小巧的汤勺放入她的碗中,“——当心烫。”
席向晚捧着碗小口吹气,吹了两口答道,“那你也该知道,那几个庶子没一个能堪大用的。我看樊旭海是已经将自己当了皇帝,才一口气生了十几个孩子,中用的却只有樊子期和樊承洲两个。”
她说完的时候,宁端已经舀完第二晚鱼羹自己喝了一口,好似根本不怕烫似的,“所以他会想尽办法将樊子期救回去再发难。”
“他一定会发难。”席向晚点头道,“樊家蛰伏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暴露出来,就断没有再缩回去的可能。樊旭海或许会耍些看起来像要谈和让步的花招,但一定都只是嘴皮子功夫。”她顿了顿,歪头道,“陛下应当不会被他迷惑的。”
毕竟樊家是一定要找到她身上来的,而她如今既然和宁端绑在了一块,那当然也就和宣武帝绑在了一块,樊家撬不动宣武帝这块石头。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