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钱伯仲那头歪了过去,“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
钱伯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王虎将要打开的乌鸦嘴,抹脖子瞪眼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你想……”死这个字到底是没赶说出来,只对他又做了个脑袋落地的手势,才让王虎悻悻地安静了下来。
彪形大汉有点委屈地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担心么……”
钱伯仲白他一眼:看看大人多淡定,在马上连气息都没变过一瞬,怎么你就不行?
他们俩不知道,但前头背脊挺直面色冷淡的宁端其实心中几近一片空白,他几乎都要忘记接下来的流程步骤是什么了。
席元衡到门口时见到的便是冷着一张脸的宁端,立刻上前哈哈笑着招呼了两句,又瞄了一眼时辰,松口气:吉时还早,也是宁端到早了。
不说席府的门口,云辉院里也颇有些乱象,席向晚坐在凳子上,看王氏对着凤帔上的一点小瑕疵大发雷霆。
“明明是前几天再三检查过的,怎么会出这样的漏子!”她捧着席向晚的嫁衣,简直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谁负责看管这些东西的?”
“是管事处的刘妈妈。”她身旁的丫鬟小声禀报。
席向晚垂眼望着被王氏绷开夹在指间的部分,原本巧夺天工的刺绣上出现了两道并不太明显的破洞,大约手指粗细,本来看着也不太显眼,却好巧不巧地将两只绣娘们好不容易绣好的鸳鸯都给烧坏了。
这洞虽说不大不小,却也绝不可能是在验货的时候漏过去看不见的。
“把那刘妈妈给我关起来!”王氏唉声叹气,对刘妈妈恨得极,眼下惩罚她却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席向晚可怎么穿着这一身有了瑕疵的凤帔出门去啊!
“李妈妈,拿绣包赶紧替我补上吧。”席向晚却平静道,“你绣工好,一小会儿便能补个大概了,没人会细看的。”
“新娘子怎么会没人细看呢!”王氏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着,但动作仍旧很快地让人拿了绣包凳子过来让李妈妈赶工,看着她手中针线翻飞,气得跺脚,“这肯定是府中出了内鬼,否则好好收起的嫁衣怎么会在这关头出了漏子的!”
好死不死,偏偏将两只鸳鸯给毁了,这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王氏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激灵,回忆起了宣武帝刚从天坛回来时,汴京城里漫布的传闻,“总不会是首辅大人他真是……”
“母亲想多了,这背后作祟的定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而是奸佞小人。”席向晚摇头道,“母亲不必担心,一会儿我自有办法叫别人不多看我的。”
“……却是坏了好兆头。”王氏仍有些愁眉不展,“要让我知道谁这么毒,要咒我女儿的姻缘,我一定叫他百倍奉还!”
“咒不了我的姻缘。”席向晚笑着安抚她,“时辰还早,赶得上的,宁端又不会掉头就走,母亲别急。”
王氏神情复杂地低头看向坐在圆凳上的席向晚,她已经全部装扮好了,比平日里还要艳丽出四五分,好似眼波流转之间都有星光自愿溺毙在她眸底似的,一身红中镶金的凤帔映得她的面色比往日里还要红润几分。
她家姑娘这般出色,又嫁得那样年少有为的少年郎,自然多的是小人嫉妒作祟。
席向晚见王氏这般依依不舍的模样,便笑着朝她伸手,“临走前,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王氏叹着气握住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地将昨夜里已经说过一次的话又再说了一遍,好像好将这些夫妻之间相处的经验都刻到席向晚脑子里去似的。
席向晚没有一丝不耐烦地听着,眉眼带笑,神情十分柔和,霞冠上的明珠随着她偶尔轻轻偏头的动作一道颤抖,耀得人睁不开眼。
李妈妈补那绣花用了多久,王氏就唠叨了多久,等李妈妈说“好了”之后,王氏才轻轻叹着气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席向晚,“还有这个。”
席向晚垂眼一眼便知道大约是春-宫图,她毕竟也是当过母亲的人了,拿着这个并不觉得害羞,只笑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自己的大日子,竟一点也不慌张。”王氏嗔怪道。
席向晚回忆起几日前脸红心跳脚步虚浮的自己,如今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想到宁端此时或许已经在外头等着她了,便心中没由来地安定,好像昨夜里那一晚酣睡一样。
王氏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席向晚的凤帔,乍一看确实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大约是她知道那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