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翻身上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望了一眼身旁的马车,又扫过王虎和翠羽,心中有了底气。
看来亲事不是永惠帝乱点鸳鸯,倒是不错,其他的,还得等他亲自见过宁端才能下定论。
有了王虎亲自带路,几人低调地到了关押银环和陈嬷嬷的牢中。席元清原本是想拦着席向晚不让她进这湿冷之地的,到底是没拦住。
“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去了。”席向晚边笑边往里走,“一回生二回熟,我这可都第三回了。”
席元清痛心疾首,“有家里我们几个纵你也就罢了,如今再加上一个副都御使,你这妹妹我是管不住了,还是赶紧嫁走祸害别人家去。”
王虎有意无意地举着火把跟在席元清身旁,笑嘻嘻道,“席佥事若要去都察院,恐怕今日不成,大人去宫中议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副都御使看来确实忙得很。”席元清扬扬眉,正要接着再试探王虎两句,却被走在另一侧的席向晚打断了。
“他何时进的宫?”她微微蹙着眉问,“昨日夜深了才回去,我明明叮嘱过他不要忙于公务,莫不是还是忙了一整晚?”
王虎连忙摆手,替宁端说话,“大人今日寅时左右才到的都察院,呆了一刻钟才被召去宫中,姑娘尽管放心。”
席向晚这才微微缓和了眉眼,颔首移开了目光。
被打断了先前思绪的席元清眉毛挑得更高了。如果不是眼下这地方不对,他当场就想拉住席向晚问问她难道才定亲没多久,就已经对宁端情根深种、连那人什么时候休憩什么时候点卯都要盯着了?
天知道他家妹妹身子弱得宁端一半健壮都没有,明明该是宁端捧着让着她好么!
“银环就在前面了。”王虎看着牢房的编号,开口道,“陈嬷嬷和她关在一道。”
“皇贵妃呢?”席向晚问道。
“高氏身份特殊些,正关在别处。”
席向晚闻言侧脸看向王虎,略一沉吟,心中了然,“她是不是说她腹中有孕?”
无论是谁家的女子,除非是通奸后的孽种,否则怀中有个孩子,总归是一张妥帖的保命符——至少,暂时,还没人愿意顶上伤害永惠帝子嗣的罪名。
王虎没想到席向晚一听便猜出其中奥妙,面上顿时有些尴尬。他原想着是席向晚未嫁的姑娘家,在她面前说这些不好,没想到人家心里门儿清,“正如姑娘所说,高氏称自己有孕,太医院查了,一时说不好,就放到了庙里去看管着。”
“她倒不笨。”席向晚轻轻笑了笑,停下脚步立在一间牢房前,唤道,“陈嬷嬷,银环姑姑。”
牢房中的两人早就听见她一路走来说话的声音,站在牢房中间望着她,面色皆是十分平静,如同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判什么罪名的犯人。
她们原是愿意为高氏出生入死的人,才会跟着她一起在逼宫那夜出力,却不想被当时按下作为人质的席向晚当场一一策反,回头看起来,半个月前的几十年都像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一般。
两人虽然身上都穿着囚衣,还披头散发,但仍然气度沉稳,一看便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陈嬷嬷先对几人行了礼,才低声应道,“席大姑娘来了。”
银环的动作慢了拍,她福身后眼睛直直看着席向晚,“席大姑娘今日不是来看望奴婢二人这么简单吧?”
“二位这样的聪明人,不必我多说什么。”席向晚笑着侧脸看向席元清,“这是我家二哥,受四皇子殿下之命,来查一桩案子的。”
“有人记仇不记恩,有人记恩不记仇。”银环却慢慢道,“我却是两头都要记得清清楚楚的。”
席向晚噙着笑没说话,她望着银环,等待着这个即便在牢中也显得像是落难官家女的女官将话说完。
“皇贵妃娘娘……”银环顿了顿,改口,“高氏虽然欺骗我诸多,又将我受难的家人置之不顾,在宫中时,对我却始终百般维护,银环记在心中,从不敢忘。大姑娘所想之事,我和陈嬷嬷心中都略知一二,可我二人虽然那日愿意将大姑娘平安送出宫去,却是不愿意回头对高氏和六皇子再落井下石的。”
“若是你们掉头就对高氏刀剑相向,我倒是要觉得不寒而栗了。”席向晚却点了点头,在银环惊讶的目光中赞成道,“人非草木,十几二十年朝夕相处下来,高氏想尽方法笼络你们,多少总会付出一些真心,总归是生出感情了的。”
银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