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手尉造价昂贵,伸手又再捧了一把雪,这次干脆捏了个雪球,没想到干巴巴的雪花不经挤压,看起来好大一捧,一用力就成了扁扁一块,最后只搓成一个小得可怜的雪球。
靠着廊柱剪窗花的席元坤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席向晚手里那个不过元宵大小的雪球立刻就朝他砸过来了,可惜手劲不足,连回廊都没扔到就砸在了地上。
席元坤剪下最后一刀,笑道,“阿晚,我虽身体不好,但也不是这么轻飘飘就能砸得痛的。”
席向晚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笑嘻嘻,“可我有人帮忙啊。”
正动手做雪人身体的宁端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了席元坤,他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大的雪球,一看就被习武之人用内劲捏得实实的,跟石头也差不了多少。
席元坤:“……”他干脆利落地将剪子一放,冠冕堂皇道,“我要去贴窗花了。”
看着席元坤快步扬长而去,席向晚噗嗤一声,“三哥忒胆小,你又不会真的砸他。”
刚刚差点就把手中硬邦邦的雪球往席元坤身上砸了过去的宁端面不改色,“嗯。”
他低头继续将雪球越揉越大,专心致志,不想将人生中第一次雪人给堆坏了。
席向晚一开始还在一旁看着,后来见着宁端动作似乎极为熟练,便杂七杂八地给起建议来。
“头和身子能做得一样大吗?咱们多推一个雪球,做个三截高的雪人好不好?”
“好。”
“会不会容易倒下来?”
“不会。”
“我先前让碧兰和翠羽准备了给雪人装扮的东西,一会儿咱们看着一起挑。”
“好。”
即便宁端的回答十分简略,席向晚也还是在一旁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手里偷偷地从雪人身上抠一点又一点的边角料下来,在手心中又揉了个椭圆形的雪团子,想了想,又在脚边找起的东西来。
“姑娘,瞧我找着了什么!”碧兰兴冲冲地跑过来,将握在掌心里的一块石头呈给席向晚看,“这石头的形状像不像颗心?”
席向晚看了一眼,还真是凑了巧,这块石头红彤彤的,乍一看还真是个心形,“你倒是找着了好兆头。”
“那我送给姑娘。”碧兰不假思索道,“姑娘可以嵌在和宁大人一起堆的雪人胸前,就当给它送一颗心了。”
“寓意不好。”席向晚接过石头,却是抿唇笑了,她隔着羊皮手尉将石头转了转,轻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正注意着她的宁端听到这句,不由得手指一紧,心口发烫起来,好像被她捏在指间的不是那块石头,而是他的心脉。
“再说,拿石头来当心,岂不是铁石心肠了?”席向晚将石头放回碧兰手里,笑着说,“好兆头,你便自己留着。”
碧兰收回心型石头,有些遗憾,“姑娘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呀。”席向晚兴致勃勃地将两粒刚刚在脚边找到的小石粒嵌到雪团子上头,又插了两片长条的小叶片,笑吟吟地捧到自己脸颊旁边,“是一只兔子。”
碧兰立刻捧场鼓掌,“姑娘做得真像!”
“宁端?”席向晚问身旁做了雪人的人意见,“可爱吗?”
宁端的视线在兔子和席向晚之间来回移动了一下,“……可爱。”
席向晚这就满意了——好歹她手里这只兔子,还是靠从宁端的辛勤劳动中抠出来才做出来的呢,得他认可自然才算数。
她心满意足地将雪兔子放在雪人的身旁,又起身和碧兰翠羽一道将早先准备好的装饰都披在了雪人身上。还别说,宁端这人做的雪人都比别人做的牢靠,三两番折腾仍然不动如山,戴上帽子、披风、又有了手和五官之后,看起来还真似模似样的。
席向晚后退了两步打量雪人成品,成就感油然而生,也顾不得自己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在宁端的辅助下才能完成此事有些羞耻,还回头对宁端邀功,“你看!”
宁端就站在她身后,见席向晚快步往后走,怕她滑倒,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嗯,好看。”
席向晚今日的裙子却是为了方便走动特意做短半寸的,稳稳地走到宁端身旁和他并肩看了会儿,笑道,“堂堂副都御使,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做这些小儿戏耍,太纡尊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