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家李琴正在擦花瓶等装饰家私,一转身看见白可跟左饕正站在门口,唬得“哎呦”一声,又连连咳嗽。
白太太和她对面的肉山听见示警,连忙转头看。那肉山正是白君,随着他的扭身动作,屁股下面的豪华皮椅都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
白君从前就十分讨厌白可,恨不得撕碎了他的小身板喂狗,找过白可和左饕几次麻烦,却每每讨不到好处,高中时候甚至因为“心胸狭隘”“毫无仁爱之心”被白茂春打了一嘴巴。那次之后,白太太就不许他再明目张胆地跟白可作对,而且高中没毕业就把他送去外国留学。这次是因为白茂春肝癌住院,白太太才把他急召回国的。
此刻见了白可二人,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没想到这贱人生的倒有本事,居然跑到自己家里来了,简直是骑在他们母子的头上拉屎。
白展堂本来一直挨在白君腿边亲昵地蹭,欣慰于自己的靠山回来,自己也可以一雪前耻了。它看到白君扬着下巴凶狠瞪向左饕,也一个激灵爬起来,想趁这个机会干掉左饕,好今后一个狗霸占小香葱。
没想到左饕在它心中积威太深,它毛都炸了起来,鼓了几次勇气无论如何奏是不敢上前,四条腿都不由自主地打颤,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属性,呜咽一声,含泪躲到白君身后。把白君气得狠狠踢了它一脚,把它疼得又很销魂地嗥了粗来!
白太太见到他们在门口也愣了一愣,不过马上就调整好表情,微笑着款款站起,柔声道:“阿喆,快进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白可低着头,走到离他们不远。
白太太笑道:“你白君哥哥刚下飞机都没休息,一直在这里等你呢!这下好了,你们兄弟聚齐了。”
白君歪着嘴角,似笑非笑,“怎么的白喆,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你哑巴了?”
白可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希望自己能够自然地走上前跟白太太和白君问好;可是他的廉耻心实在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的脸嫩得很,还远远没修炼成后来的铜墙铁壁。
左饕的神经也远不及日后强韧,做事还很容易冲动,刚听过她们母子的骇人言论再见了此情此景,只感觉十分气愤,面瘫着脸冷冷说出一句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经典台词:“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君当时脸色就变了,白太太脸上也挂不住,忙解围道,“阿喆、阿饕,你们累了吧?累了就上楼去休息休息。晚饭到楼下一起吃,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好的。”
白可回房间后就闷闷不乐,本来不想去,无奈白太太一遍遍地让李琴叫他们,只好和左饕下楼。
他们到餐厅时,白太太和白君已经落座了。白太太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他们:“快坐快坐,就等你们了!”
白君不屑地哼了一声,“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吃个饭还得三催四请的!真当自己是少爷呢!”
白可小小声说:“对不起。”
白君又斜眼打量左饕,“你又算哪头蒜?整天赖在我们白家不走!没见过你们这么没脸没皮的,真给我开了眼了!”
白太太微笑着听他说完,才嗔怪道:“就你话多。吃饭!”
白君回来,厨房特意准备了法餐,前菜是蔬菜拼盘和洋芋蛋饼。
白太太表情慈爱地劝白可道:“你这孩子越发瘦了。多吃点。”
白可乖乖用餐刀割了一小块蛋饼放进嘴巴,刚嚼了几下,突然惊呼一声,放下刀叉捂着嘴跑去洗手间。
白太太诧异道:“唷,这是怎么了?”
左饕皱着眉头,跟了过去。
白可已经在洗手间吐掉了他刚才吃进去的那口蛋饼,上面带着丝丝血迹。
左饕扶着白可的下巴看他舌头,只见上面有几个细小伤口,还在渗血,像是被细玻璃渣子之类的尖锐东西割伤的。
左饕心疼得不行,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冲回餐厅,发现白可的餐盘已经被撤掉了。
白太太关心地问:“是这菜不合他的口味吗?”
白君哧了一声,嘲笑道:“白喆少爷可真是金贵,吃法国大餐都得吐出去!以后是不是得给你吃黄金、吃珍珠才行呢?!”
白可在客厅的意大利吊灯下,远远地傻站着。
白君奸诈一笑:“看来他是真哑巴了。”
左饕冷冷扫了眼面带得色的白太太和白君,转身要带白可出门。
白君犹不知足,阴阳怪气地在他们背后喊:“怎么,不吃了?还有好的哪!有种你们就再也别在我家吃饭!”
左饕突然顿住,缓缓返回餐桌边,神色极冷峻。
白太太推了白君一把,紧张防备地盯着左饕。她虽然不知道左饕的真本事,也知道他是个横的。
左饕垂下眼,手指轻轻在餐桌上碰了碰。
这餐桌是意大利的实木桌,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他两手抓住桌下挡板猛地发力,悍然竟将餐桌整个掀了起来!吓得白太太、白君和李琴她们连连尖叫,刀叉杯盘叮叮当当落了满地,汤汁洒得到处都是。餐桌晃了晃,又重重砸回地上,半块地板都碎了。
白太太和白君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白展堂见状大喜,叼了一大块七分熟牛扒高兴地蹲到墙角去吃:原来这凶神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呵呵……
左饕面无表情地揽着白可的胳膊,带他离开。
后来他跟白可真的再没吃过白家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