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退下吧,我有话要问朱力欧。」
周围的三名神婢显得不知所措,脸上写满疑虑,不知该不该留下这个不属于神职体系的人和女王独处。但希尔维雅瞪了她们一眼,她们只好慌慌张张地点头离开。希尔维雅这才发觉,遍布全身的疼痛让她不论是态度还是说话方式都显得非常不耐。看来她们下的药真的非常有用。
希尔维雅将目光移回朱力欧身上,眼眶不禁泛起泪光——这是怎么回事?这人真的是间谍吗……她不禁怀疑了起来——像这样似乎连摘一朵花都会犹豫不决的人,真是间谍吗……
「我问你,在你接到这道命令之前,你在做什么?」
这声质问让朱力欧的表情有些失望,彷佛这不是他希望听到的问题。
「微臣原本以代理剑术顾问的职位,任职于埃勒维雷欧斯将军殿下的直辖部队。」
他之前是王宫剑术顾问,负责指导王宫禁军还有圣王**核心部队的剑术,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没想到像他这么年轻的人竟能担起这个职务。而她这时想起,宫廷招来的剑术顾问因为生性豪放不羁,所有的工作几乎都交给自己的弟子去做,一个人周游列国去了,这名弟子大概就是眼前这位骑士。朱力欧了吧。
——像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却让父王还有格雷烈斯调遣过来当我的守护骑士?他们就这么想要探询内宫的秘密吗……
「……我有杜克神庇佑,可以预见任何危及性命的凶险,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什么守护骑士。这点你清楚吧?」
希尔维雅明知故问。这人是曾经在王室中服役的神婢,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臣知道。」朱力欧将手贴到胸前,表情沉痛地回答。「可是陛下,当您触得旋转车轮的那一刻,您的身上都会留下痛楚吧。」
这句话让希尔维雅整个人冷不防地抽了一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朱力欧。
「臣作为一名守护骑士,即使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痛楚,待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担也是微臣的责任。」
(分担——我的痛楚?)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她过去从未听过的话,更遑论这句话现在是由一个带着剑的战士口中说出……
「微臣今后将住在一宫,未来陛下圣巡之际,微臣也将和陛下共乘一驾,请陛下恩准。」朱力欧再次叩首,「微臣将与陛下形影不离,随侍在侧。」
希尔维雅的脑中纷杂的思绪无法沉淀。
所谓圣巡,即托宣女王巡视王国各地,以判断有无天灾、叛乱,或者犯罪之征兆的例行性活动。这阵子由于希尔维雅的身体状况恶化,因此暂停实施。但日前的三位王配侯却仍不断促请希尔维雅恢复这项活动。
(这人果然是父亲派来的人……绝不能疏于防范。)
希尔维雅暗自叮咛自己,同时揪紧了身上的衣服和被褥。她点了点头,小小声地勉强挤出了回应:「这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然而,朱力欧听了话却没有照办,仍屈膝跪在地上抬头注视着希尔维雅。他的视线深深刺穿希尔维雅的心房,让她忍不住别开目光——为什么,为什么这人要带着彷佛要哭泣一般的眼神看我……
「怎么了?我不是要你退下吗?」
「您……一个人可以吗?」
「什、什么可不可以?」
「微臣想问,陛下您现在身上感受到的痛楚,有没有微臣可以帮忙分担的?」
希尔维雅忍不住咽了一口气——被他发现了,现在我身上遍布全身的疼痛,被他发现了……为什么?难道他知道吗?难道他知道我作为托宣女王,必须终日生活在疼痛之中吗——不可能,即便是上信院应该也不会告诉神婢们这种事才对……
——那他不过就只是看了我的反应,就发现我身上的疼痛了吗……
希尔维雅别过头,将视线移到自己膝上,颤抖着说:「你、你在胡说什么……退下吧!」
朱力欧深深地行了礼。在他的动作中,希尔维雅彷佛看见他的眼泪滴落到地上。接着,当他转身走向房门,希尔维雅更不知道自己竞为何叫住了他:「……朱力欧。」
「是!」
那张脸庞回过头来,像是雨过天晴一般,希尔维雅受不了这张灿烂的表情,向后退到了床边。
(难、难道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吗……)
希尔维雅赶紧摇摇头,甩开脑中这些无法捉摸的念头。
「没事……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
「微臣随时听候差遣!」
朱力欧的声音充满喜悦,亢奋的程度让希尔维雅费解。
在朱力欧的背影被镶着有翼轮车雕饰的石门吞没之后,希尔维雅又将脸埋进了床铺。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竟莫名被这名守护骑士在她脑中留下的疑惑给驱散了。
(他可是父王派来的人,绝不能疏于防范。)
希尔维雅不断地在脑中告诫自己。
※
狂风掠过城墙上方,将并排的圣王**紫色旌旗拨弄得像是竖琴般发出阵阵声响。城墙下方成群的马车、板车、还有士兵们不断来回穿梭,弥漫的铁锈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