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生见到蓝蝎子这张宜嗔宜喜的妩媚面孔,目瞪口呆,整只手在空中忘了放下。蓝苗笑道:“少庄主好久不见,威风了许多。”
游龙生的表情忽然惊愕,忽而狰狞,手已按在剑柄上。他道:“不错……好久不见,幸好你还没死。”
蓝苗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材将阳光遮了一半。他笑道:“少庄主风姿更胜从前,想必武功也更胜从前了。”
游龙生冷笑一声,道:“武功不高,怎能让你伏剑!”
“呛”一声,那把一泓秋水似也的夺情剑,已跳到他的手里。这少年看似冷漠淡定,遇到恨得咬牙切齿的大仇人,一腔年轻的热血就全按捺不住。他这一年另投名师,刻苦修行,心心念念要雪当年之耻。况且他天分确实不差,一旦在剑上下了苦功,进展神速,一日千里,远非当年那个只会跳脚的小少爷了。
他按剑、拔剑、出剑如行云流水。剑光出鞘,剑锋已到了蓝苗咽喉。腿不动,肩不摇,手腕稳如磐石。当年被蓝苗弹飞夺情剑,他视为奇耻大辱,回家后苦练腕力。一直到平举长剑,剑尖上放一石锁而不动摇半分为止。如今再遇蓝苗,他有把握,对方就算使出十成功力,也弹不飞他手中长剑。
他的剑快,蓝苗更快,忽然侧身一闪,利剑便划了个空。蓝苗在闪避之时,就抬起手来,在剑尖上“叮”地一弹。
游龙生满心只想冷笑,腕力陡发,夺情剑稳稳地留在手中。谁知接着“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长剑划过对手颈项这顷刻功夫,从剑尖到剑腰,被蓝苗连弹十下。若说弹一下十成功力,游龙生接得住,那弹十下就是百成功力,谁也接不住。第四下时他整只手都已麻痹,第五下便再也撑不住。后面那几下,纯粹是弹着好玩。
蓝苗一手接住夺情剑,人已转到了游龙生身后,道:“你要钱呢,我还能给你点。你要我的命,那就对不住了。”
他抬脚就将这小子踹进了江里。
游龙生猝不及防栽进去,呛了好几口水。所幸他是南方人,水性精熟,挣扎几下便爬上岸来。只是深秋季节,被冻了个脸色青白。
他抬头,就见自己的四个属下也是脸色青白,直挺挺站在那里,头上各顶一枚制钱。那三个武林人士早逃了个无影无踪。
蓝苗“叮叮当当”掷着手中钱币,给他来了个银元宝,道:“你是上司,给你个贵的。”
游龙生站在四个属下身前,脖子上青筋都要爆了出来。
那银元宝上宽下窄,比铜钱更难顶稳。他站了没一会,秋风吹进湿透的衣服中,冷透骨髓,不由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一打出来,银元宝“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游龙生的脸禁不住惨白,死死瞪着蓝苗。
蓝苗将夺情剑握在手中,伸指去试剑锋,慢悠悠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也知道,规矩就是规矩,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游龙生狂怒难遏,道:“这……这是我们的规矩。”
蓝苗淡淡道:“现在是我的规矩。”
他又补充道:“刚订的。”
他手中的夺情剑流过刺目的水光。
游龙生紧咬着牙,槽牙都被他咬出血来。他突然走上几步,一脚踢飞那只银元宝,梗着脖子道:“你要杀就杀,休得耍我。若是眨一下眼,我跟你姓蓝!”
蓝苗不禁笑道:“这么大的儿子,我可消受不起。”
他突发奇想,道:“这样吧,规矩改了。你叫我一声阿爹,我就饶你不死。”
游龙生白生生的面皮涨得通红,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这妖女……这妖女不自称娘,还当起爹来了。
蓝苗催他,道:“说啊。”
游龙生浑身抖个不停,冷笑数声,道:“好,我说。”
他逼前一步,喝道:“你这个狗娘养的!”
话音一落,他就从袖中拔出把匕首,向自己心口断然插去。他说完那句话后,已存必死之心,只希望死得快些。但刀尖刚触衣衫,手腕一疼,匕首脱手飞出。
蓝苗弹飞了他的匕首,随后“啪”一声,反手扇了他一个耳光,笑骂道:“小蠢蛋还会骂人。”
他一挥长袖,将夺情剑和铜钱都丢回游龙生怀里,道:“一年时光,能练成这样,也算下了苦功。百晓生若在,也许将你排进兵器谱前五十名了。……看着我做什么?捡回一条命,还不滚?”
游龙生受了肩上一掌,身不由己地飞出四五丈。他落地站稳后,不由得望向蓝蝎子,那人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口角含笑。秋风吹来,蓝衣翩然,如蝴蝶般扑动着翅膀。
杏黄衣衫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蓝苗收回目光,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这“夺魄双钩”起初多大的口气,现在也只能躺在这了。
他蹲下去,在任重衣服里摸了会,掏出一封信来。
信笺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九月十五夜,兴云庄有重宝将现,盼阁下勿失之交臂。”
没有著名,也没有别的标记。
蓝苗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封信,打开来。两封信并排放在一起,内容一样,字迹也一样,甚至信纸也是一种。
他沉吟道:“这封信究竟谁寄给我的……”
自从梅花盗消失于江湖,他为了找怜花宝鉴,一年内几乎走遍了五湖四海。但凡是何处有秘笈宝物的传说,他必定去走遭。也曾拜访过许多学识渊博的武林耆宿。但自从王怜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