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你怎么样?快,叫周瑞家的请太医去。”王夫人转过屏风见地上淌着巴掌大一滩血,贾环一动不动的靠着不知是昏是醒,也有点慌了,喋声叫跟来的小丫头快去请大夫。
“这,这是怎么弄得这样的?赵氏,你怎么说!”随后进来的贾政见不只手上流血,儿子的脸也肿得老高,气得跑脚。甭问,又是赵姨娘干的好事,才罚了她几天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连小妾都管不住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我,我……”赵姨娘呐呐不成言,见贾政真气的狠了怕得抖了起来。
“赵氏,你如今也算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到底有什么不依足的,至于这么磋磨孩子,环儿到底是老爷的骨血,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王夫人垂泪道,以帕子死死压着贾环手腕,又回头叫人取止血的白药来。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取布来系住手腕止血,当真要看着他咽气不成。”贾政见按在伤口上的帕子迅速红了,又气又急,对赵姨娘喝骂道。
赵姨娘被骂得缓过神来,赶忙开箱子撕布,王夫人亲自给上药包扎好,见贾环还是晕晕的样子,又忙使人抱到床上去,自己坐到一旁投了帕子给贾环擦拭手臂上的血迹。
这边贾政早撵了赵姨娘出去,自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次他着实被吓得不轻。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从小都养得矜贵,尤其是贾家,男孩从来都养在内院,就算成了家院子也是安在内院的,哪个身边不是众多丫头婆子围着,划破了点皮都能嚷嚷得合府皆知,何曾受过血流不止的伤。
“环儿的奶娘和丫头怎的都不在屋里?”贾政沉声问道,要是有人在跟前何至如此。
“岳嬷嬷娘家出了事,带着云初回家去了,环儿的性子向来孤拐,一般也不让人近身,何况赵姨娘让人出去谁又真的敢跟她犟,还能拦着人家母子说话不成?这一次两次的,小人儿家怎么受得住。”王夫人哽咽道。
“唉!这个赵氏,怎么的如此狠心?”贾政还没到被宝玉气得想杀人的时候,实在想不通亲生母亲怎么能把儿子打成这样,心下对赵姨娘平日里的温柔小意也有了怀疑,能下如此毒手的女人会温柔?他不傻好吧。
“赵氏素来脾气大些,只是环儿太小,再打狠了他如何受得住。老爷,我想着,莫不如将环儿挪出正院,自己住个院子吧,见的面少了,自然争执也就少了。”王夫人低声道。
借帕子掩着脸,偷偷打量贾政的表情。她等了这许久,今儿终于等到个上好的时机将环儿送出去,只要老爷有一点意动这事儿就算成了。
“呃,只是老太太宝玉那里……”贾政心话这也是个好主意,将赵氏与环儿搁开,也免得时常闹出血光之灾来,传了出去成何体统。只是断没有哥哥还在内院,就将弟弟移出去的道理。
“宝玉自然是要在老太太身边尽孝的,老太太必不会多说什么,何况环儿还小呢,也不一定非要搬到外院去,只躲开了赵氏也就罢了。”王夫人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想一步到位将环儿挪出去不太现实,她早就想好了个地方,正适合这小短命鬼住。想到这里,王夫人用帕子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嗯,就这样吧,尽快将环儿挪出去。至于赵氏,再禁足一……半个月好了。”贾政还想说一个月,却想到上次那一个月是如何的难熬,马上改口半个月,随后挺直腰板负着手走了出去。
王夫人早就知道以这么点事是搬不倒赵姨娘在贾政心中的地位的,可贾政的做派还是让她目露寒光,但转头看看还人事不知的贾环,又是一笑。再得宠又如何,子女俱不与她亲近,待年老色衰了看她还如何闹兴,只几年的功夫而已,她还等得。
“太医怎的还没来?”王夫人见贾政走远,也没耐心再当慈母了,站起来问身边的丫头。
“快到了。”丫头心说她一直站在这儿哪里知道太医为毛不到,不过是主子想走了,用她挡个梯子而已。
“哦,快让太医给看看,你在这里守着,需要什么去我哪里找。”王夫人嘱咐了一句,搭着另一个丫头的手转身走了。
演员尽数退场,贾环这才睁开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看,见血已经止住也就不在意了,虽然受了点伤,至少目的达到了,出了这院虽不是海阔天空,至少不用再在妻妾争宠的夹缝里给人当把子了,善哉善哉。
这边请医用药不提,贾政已经进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贾母带着宝玉、三春并史湘云刚吃过晚饭,见贾政进来就点手让他坐下问,
“你们正院里又闹什么呢?”赵姨娘是当初她指给贾政的,刚听婆子回说她又闹了起来,也有点糟心了。
“唉!都是儿子治家不严惹出的祸事,那赵氏又将环儿给打伤了,血流不止。”贾政也故不得有晚辈在场,长唉一声跟老娘报水灾,主要目的当然是想贾环挪院子的事能顺利点。
“什么?这个赵氏,她也太不知好歹了,环儿再怎么着也是爷们,是她能打的么?”贾母一听气得够呛,此种无知的娘们居然是她指过去的,丢死人了。
“我想着,既然宝玉在老太太身边尽孝,莫不如将环儿挪出去吧,给他单独一个院子能好些个。”贾政面色更苦,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