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一天还坐在王位上,我就要确保诺德与纳格兰之间的和平。我们都没有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争斗上浪费时间与精力了,那样只会让塔利斯联盟有机可趁。”柯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了解侯赛因。他也许野心蓬勃,但凡是都讲究名正言顺,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话柄,正因为如此我才确定,他不会直接将我赶下皇位的。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才让我们有了阻止他的方法。”
一纸和平协定无法完全抹平两国人民心中的情绪,但如果再加上“交换质子”,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阻拦侯赛因的脚步——这样一个在意“名正言顺”的人,怎么会贸然对自己的亲生弟弟所在的国家出兵呢?
“去吧,约书亚。”柯尔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罗伊先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得不在塞勒涅和赫卡特之间做出了抉择,这是我平生所做出过最无奈的决定。”罗伊蹲下身,揉了揉赫卡特刚刚及肩的浅色金发,“这不代表我在内心深处就放弃了赫卡特,我希望你能够尽你所能帮我照顾好她。”
罗伊和站在他身边的约书亚久久地伫立在雪地中,目送载了柯尔和赫卡特的马车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
最后,罗伊揽过身旁少年单薄的肩膀:“好了,孩子,和你过去的生活告别吧。”
第一章 神的旨意
“陛下,有纳格兰帝国的使臣求见。”
敲门声和宰相雷蒙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的时候,塞勒涅其实已经梳理好了长至腰际的金发,靠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山崖,但她仍旧百无聊赖地敲着石质的窗台,好像并没有听见门外人的通报。
“陛下?”
敲门声再度响起,塞勒涅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稍微提高了音量朝门外喊道:“让他等着。”
等到阳光越过终年积雪的山麓,落到塞勒涅的房间里,她终于决定了早餐的面包上是要抹果酱还是黄油,这才走出了房门,微笑着迎上等在门边的雷蒙德,没等他开口便又是一句“让他等着”堵了过去。
比起坐在餐桌旁悠闲享用黄油吐司的塞勒涅,坐立不安的雷蒙德根本保持不住一贯的冷静沉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再度尝试向塞勒涅汇报:“陛下,纳格兰帝国不会无缘无故派使臣来……”
塞勒涅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在雷蒙德如释重负的期待目光下又端起了红茶杯:“我知道。老师,我相信你知道我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怠慢他国使臣的人。”
这倒是。雷蒙德想道。塞勒涅的行事风格总是让人提心吊胆,但在雷蒙德看来,她只是懒于向任何人解释她的任何动机,她只会不做任何解释就就将命令发布给执行命令的人,让事情完全按照她的掌控来发展。
一开始这样的方式给雷蒙德添了不少麻烦,他在罗伊执政时便是宰相,在朝中颇有威望,同时也是塞勒涅在执政方面的老师,罗伊病逝、塞勒涅继承王位以来,他也在努力地去帮塞勒涅周旋,平息朝中对她的非议和怀疑。但很快地,朝中人也都意识到了塞勒涅的能力——而北地人骨子里如同雪原上的狼群,他们本能地会对强者抱有尊敬,怀有忠诚。
那时候雷蒙德忽然回想起他和塞勒涅下棋的时候,这位已经在各个方面超越了他的学生有着难以捉摸的棋路,他总是要等到塞勒涅喊出“将军”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你要一起来吗?”塞勒涅终于喝完了红茶,用餐巾拭了拭嘴角,“这样一会儿的会议上,可以由你来转述具体的内容。”
雷蒙德点了点头,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陛下,您真的……想到该怎么办了吗?”
塞勒涅站起来,在走过他身边时轻描淡写地安慰道:“老师,不必这么紧张,他们不一定就是来宣战的,没准儿只是侯赛因那个家伙缺貂皮了呢?”
即使是早已习惯了塞勒涅这样肆无忌惮开玩笑的雷蒙德,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也不由得心底一凉:“陛下,他们真的有宣战的可能吗?”
走在前面的塞勒涅停下脚步,回过头时已经收起了笑容。
“你仔细想想,如果宣战的话,侯赛因不就真的永远都不缺貂皮穿了吗?”
被晾在大厅中许久的使臣身上纳格兰帝国的纹章在此刻的雷蒙德看来格外刺眼,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站在王座旁等着塞勒涅发话。
“有何贵干?”短短几秒钟之后,塞勒涅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