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将他抱进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之内,放在床上,盖上锦被。
他坐在床边,目光片刻不离床上的人,柔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姓名?家世?为什么会躺在一具棺材里?又为什么被沉在水底?”
床上的人微微摇了摇头,道:“你是谁?”
四王爷正色道:“我是蒙古帝国的王爷,名叫孛儿只斤·忽必烈。”
床上人并未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只淡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忽必烈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但也不着恼,只微微一笑,道:“我虽是蒙古人,却时常到中原游历,故而给自己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既然你记不起自己叫什么,我便把这个名字送给你吧。”
床上人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被这样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望着,纵使忽必烈早已阅人无数,心跳依旧忍不住快了起来,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了几下之后,忽必烈道:“白檀,檀郎谢女的檀,如何?”
“白檀?”床上人慢慢重复了一遍,道:“我很喜欢。”
忽必烈笑道:“那就好!檀儿,你一定饿了吧?我命人送点儿吃的进来。”
说罢,忽必烈便快步出去了。
身上虽裹了被子,白檀却依旧觉得冷。
这种冷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口鼻中不停呼出白气。
忽必烈回来时见他这番光景,料想是他在那玉棺中呆的久了,寒气入骨,这才会畏寒至此。略一思索,忽必烈动手将上衣除了,露出精壮上身,上得床来,二话不说便将白檀拥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白檀的心思就如白纸一般纯净,对于授受不亲之类的全无概念,只是本能的寻求着温暖,乖巧的窝在忽必烈暖炉一般的怀抱里,没过多久,竟昏睡了过去。
听得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忽必烈试探着低声唤道:“檀儿?”
自然无人应他。
忽必烈笑了笑,微微收紧手臂,让怀中人贴得更紧些。
他低下头,凝视怀中人的睡颜,只觉望之倾心,似能就这样呆到天荒地老。
忽必烈晒然一笑。
明明才捡到这个人没多久,怎么会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迷住了。
不过,忽必烈向来自诩自制力惊人,就算现在被他天仙般的姿色所迷,等过段时日,新鲜劲儿一过,便能毫不留情的撩开手。
他虽爱美人,但更爱江山。
***
杨过随神雕返回山谷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山洪早已消退,河流缓缓前行,早已没了那个雨夜的汹涌澎湃。
山顶的那株参天香榧依旧屹立不倒,可其下的山洞却已被雷电夷为平地,玉棺连同竺清耘更是毫无踪影。
杨过颓然站在乱石之中,扬天长啸,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没进灰白的鬓发里。
他痴痴等了十年,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苍天待他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但他杨过却偏不认命!只要一日没有见到耘儿的尸身,他便绝不会死心。
他会找到耘儿的,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杨过擦掉脸上的泪,行至山崖边,举目四望,脑中不住思索。
山洞被雷电劈毁,玉棺定是滚落了山崖。暴雨造成山洪,山洪冲走玉棺,若不是遗落在山中某处,便是被洪水冲进了山脚那条长河里。
雕兄告诉他,它寻了方圆十里,都不见玉棺踪迹,如此看来,玉棺定是沉在了河底。
心念电转间,杨过已拿定了主意。
“雕兄!”杨过唤道:“随我下山!”
神雕展翅飞至杨过身前,杨过纵身跃上其背,一同向山下飞去。
杨过雇了数十艘渔船,沿着河道日夜搜索,终于在五日之后,寻到了玉棺。
可玉棺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竺清耘的身影。
杨过清楚的知道,这玉棺的棺盖只能从外打开,由此看来,定是有人打开了玉棺,带走了竺清耘。
那么,到底是谁带走了竺清耘?带去了哪里?没了锁魂棺的庇护,竺清耘的身体会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找到竺清耘。
杨过仰视神雕,郑重道:“雕兄,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寻回耘儿?”
神雕回头望向山谷,片刻之后,转回头来,尖鸣两声,点了点头。
“好!”杨过片刻也等不得,急道:“那我们即刻便出发吧。”
神雕便驮着杨过,沿河向下游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