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竺清耘与丘处机一行便启程回终南山了。
郭靖果然没有来送行,杨过也没有出现。
竺清耘心里有丝丝缕缕的失落,但他并没有在意,依旧迎着朝阳踏上了归途。
路上,丘处机终于有机会向竺清耘问起先天功之事。
竺清耘惑道:“弟子并不知道什么是先天功。”
丘处机道:“你与金轮法王对决之时,那招剑披金轮,若非有先天功相辅,断不可能有此威力。”
竺清耘略一思索,若有所悟,道:“难道,竟是那套玄功心法的功劳吗?”
丘处机忙道:“是何心法?”
竺清耘道:“大约六年前,我曾从藏经阁取了一本《玄珠录》回去阅览,却不慎将书页打湿了,谁知书上原本的字迹竟突然消失了,现出一段不相干的文字来。弟子细细观之,发觉这些文字竟是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便试着在体内运行了一番,不想竟十分有助益。书页风干之后,那段心法复又隐去,变回了《玄珠录》的内容。弟子将书还回藏经阁,便把这事忘了,倒是那套心法时时会在练功之前运行一番,渐渐养成了习惯。”
丘处机叹道:“诸事皆有缘法,你竟在不知不觉中修习了先天功,应是祖师爷冥冥中有所安排吧。”
竺清耘默然不语。
丘处机转而说道:“清耘,为师一向看重你,不论是人品、心性还是资质,都是众弟子中上佳的。为师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不足道的人或事葬送自己的前程,懂吗?”
竺清耘懂他话中之意,颔首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心向道,绝无他想。”
丘处机点点头,道:“那为师便放心了。”
☆、第69章 痴狂侠客爱上我-22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终南山。
丘处机责罚赵志敬面壁思过一个月,又命尹志平暂代掌教之职,便随同马钰等人一同闭关,钻研先天功去了,出关之日不定。
竺清耘仍一切照旧,每日做早晚课,练功,再无其他。
极其偶尔的,他会想起杨过,会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但也仅止于此。
时光如流水,缓慢却片刻不停的向前流淌着。
仲秋方至,终南山上的枫叶便零零星星的被霜打红了。
及至八月十五,漫山红叶直烧得半边天都着了火,甚是瑰丽壮观。
用过晚饭,众弟子云集三清殿,这里视野开阔,最适合赏月。
竺清耘却信步来到天权殿后的试剑崖,于试剑亭中凭栏而立,仰望空中明月。
月宫中果真住着嫦娥吗?她可曾觉得孤单寂寞?她可曾后悔丢下了她的后羿?
明月中倏然映出杨过的笑脸,竺清耘跟着牵了牵唇角,对着月亮说道:“过儿,你过得好吗?”
耳边响起杨过的声音:“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日日想你,想得几乎发疯。”
竺清耘自嘲道:“竟然出现幻听了。”
杨过的声音再次响起:“耘儿,你可有想过我吗?”
竺清耘低下头,迟疑片刻,赧声道:“我也偶尔会……会想起你。”
杨过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耳边道:“那便够了,我已知足了。”
语毕,竺清耘忽然落进一个宽阔的、温暖的怀抱里,胸前横着一只手臂,紧紧抱着他。
竟……竟不是幻觉吗?
竺清耘怔愣片刻,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了细微的颤抖:“过儿,是你吗?”
“是我。”杨过从背后拥着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与他耳鬓厮磨着,哑声说道:“你的傻过儿回来了。”
竺清耘曾成千上万次告诫自己,要断了念想,要一心向道。
可被杨过拥在怀里的这一刻,成千上万次的决断俱被抛诸脑后,心潮之澎湃竟不能用言语表达,只觉一颗心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胀满,又是酸楚又是舒畅,眼中蓦然有了泪意。
竺清耘偎在他怀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感受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待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竺清耘转过身来,想看看杨过的脸。
可他第一眼便看到,杨过的右袖竟空空如也,随着山风飘飘荡荡。
竺清耘抖着手去握他的袖子,里面竟真的没有胳膊,他又是震惊又是心疼,颤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右臂呢?”
杨过微微笑道:“被人砍掉了。”
竺清耘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声说道:“一定很疼吧?”
杨过温柔的替他拭泪,语声缱绻道:“不疼了,一见到你,便什么伤痛都没有了,你是我的灵药。”
竺清耘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心脏针扎似的疼,眼泪越落越多。
他这一生的眼泪都没今夜流的多。
杨过亦被他的眼泪弄得慌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竺清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