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郭芙脸上的娇笑立时僵住,心中悲怒交加,骤然流下泪来,哭着跑了出去。
“芙妹!”武家兄弟追随郭芙而去。
黄蓉嗔了郭靖一眼,亦安抚郭芙去了。
全真教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厅中死寂,场面一时尴尬无比。
杨过依旧死死盯着竺清耘,双眸通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
竺清耘垂头敛目,面上从容淡定,心中却惴惴不安,生怕杨过说出些出格的话来。
在场众人中,只有一个赵志敬是心如明镜的。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杨过和竺清耘之间的暗流汹涌,兀自盘算着什么。
郭靖懵了片刻,才道:“过儿,你是不是不喜欢芙儿,所以才拿这话搪塞我?”
杨过道:“郭伯伯,过儿没有骗你,我心中确是有了爱慕的人。我心悦他,他却视我如草芥,弃之如敝履。纵然如此,我对他的心意却不曾稍减。除了他,过儿这辈子不会再喜欢旁人。”
郭靖见他言之凿凿,不似诳语,但心中仍是疑惑,道:“你在重阳宫日日与男子为伍,如何能遇到心悦之人?”
未待杨过答话,赵志敬突然上前一步,道:“郭大侠,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过怒道:“赵志敬,你休要胡言乱语!”
郭靖责道:“过儿,休得无礼,怎能如此对你赵师伯说话?”
赵志敬不以为意道:“杨过眼中向来只有竺师弟一人,何曾将我当师伯看待,贫道委实担当不起。”
郭靖不知其中原委,只道:“赵道长,过儿年轻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你莫要与他一般计较才是。”
杨过只恨不得一剑将赵志敬杀了,好容易才忍下心中狂怒,道:“郭伯伯,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你不必理他。”
“你给我住口!”郭靖难得动了真怒,厉声道:“谁教的你这般目无尊长?!”
竺清耘听着他们如此吵嚷,心乱如麻,猛地站起,向丘处机道:“师父,弟子身感不适,先行告退了。”
丘处机点点头,正要说话,赵志敬却道:“竺师弟,干嘛急着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竺清耘看向他,清冷道:“赵师兄,何必总在往事上纠缠不清,做人应当高瞻远瞩,多想想以后。”
赵志敬心知,竺清耘这是在提醒他继任掌教之事。
赵志敬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不趁此良机先发制人,只怕日后还要时时被竺清耘胁迫,束手束脚。既然杨过敢用郭靖压他,那他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丘处机不耐道:“志敬,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志敬转过身来,目光在郭靖和丘处机之间逡巡片刻,道:“回禀掌教真人,弟子在重阳宫曾多次听得同门议论,说杨过和竺师弟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师徒之情,非比寻常。”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终究,还是不能置身事外。
竺清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澄明,无悲无喜,无愠无怒。
他重新坐下来,扭头去看杨过。
杨过也正看着他。
事实上,杨过的视线根本未从他身上移开过片刻。
迎上竺清耘的视线,杨过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就这样吧,就这样大白于天下吧,不用再隐藏,不用再躲闪。
不管结果如何,他杨过都承受得起。
丘处机愠怒道:“志敬,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失了你的身份,更失了我全真教的脸面。”
赵志敬道:“掌教真人,弟子就是为了我们全真教的脸面,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若此事不能得到严正处理,长此以往,只怕会损毁我全真教百年清誉与基业啊!”
郭靖为人醇厚端方,并未领会到赵志敬此前话中所指,便道:“赵道长,还望你能把话说清楚,你说过儿和竺道长之间已超越师徒之情是何意思?”
赵志敬道:“郭大侠,我的意思就是,杨过之所以拒婚于令嫒,便是因为竺师弟。”
郭靖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赵志敬又道:“杨过心悦的那个人,正是他的师父,竺清耘。”
☆、第67章 痴狂侠客爱上我-20
郭靖如遭雷击,颓然坐倒在椅中。
竺清耘与杨过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不否认也不承认。
一直静立在丘处机身侧的尹志平此时却仗义执言道:“赵师兄,清耘与杨过不过是因为身世相同,故而惺惺相惜,但绝无关风月,你莫要妄加揣测。”
“是我妄加揣测,还是你们自欺欺人?”赵志敬冷笑一声,道:“就因为清笃说了几句竺师弟的坏话,杨过便将他残杀致死,若是一般的师徒之情,他会如此做吗?可怜清笃上有多病老母,下有不及弱冠的幼弟,谁来管他们的死活?而竺师弟呢,为了维护杨过,竟设计出一出假死的好戏,欺师灭祖,将杨过这个逆徒偷送出了重阳宫。试问,若是一般的师徒之情,以竺师弟素来淡漠无为的性子,会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吗?”
赵志敬转向丘处机,道:“掌教真人,在你与众位师兄弟下山传教这段时间,谣言更是甚嚣尘上,据说杨过夜夜潜进天权殿与竺师弟私会,二人行那苟且之事,淫-声-浪-语响彻整个天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