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盘不稳,揍人不准。
换个角度看,被揍的人要是脚步虚浮,那也是要倒大霉的。
身体迅速地晃动起来,我就势一矮身,然而万分不幸的是,我又被跘个踉跄,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将我拉向地面——我深刻怀疑,那是变异的地心引力。
真真是,躲得过初一,也难躲过十五啊!
平衡感缺失的我头脸朝下,“啪”地就跌向了那个绊了我两回的玩意上,与之来了个零距离嘴对嘴深吻。
依稀间,我见到了一副非常浓密有型的大胡子。
一股触电的感觉(不是真的)涌了上来。
田剥光
哇!
谁借我个垃圾桶?容我先吐一吐!
亲头猪是什么样的感觉?那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啊!田剥光不是猪,他只是比猪更难容忍的存在。
我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打击来得太快,根本容不得我作出任何心理建设啊!
翻个身,我刚想通过深呼吸来安抚胃部的痉挛,想法尚未付诸实践,耳畔风声大作,碎了少年一地玻璃心。
nnd!又来了!
我就地一个翻滚,双腿一蹬,腰间发力,平地跃起,腿上跟装了两条弹簧似的,踏出个变幻莫测的凌波微步来,带着油腥味儿的汤勺数次与我擦身而过,然而它就是没奈何,奈若何!
嘎嘎!
跟我斗?
我万里独行田剥光是恁好欺负的?
咦?
怎么又是田剥光我发誓我半点都不惦记他的,可脑子里就是不容分说地浮现出无数包裹着“田剥光”三字的光团,更要命的是,这光团像是与生俱来的本地土著,而非外面钻入的匆匆过客。
百忙之中,我左眼看看右手,右眼看看左手,手掌宽厚、指骨粗壮,分明是一双持刀杀人的好手。这绝不是工科宅男纤细脆弱的造物,这特摸是——
田剥光!
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奇异感觉,我顿悟了!我不由得感叹,老田啊老田,咱哥儿俩的缘份是解不开啦!
“太师叔住手!休打!附上了!我附上了!”
听我那嗓音里的兴奋,却配着一脸嚎丧的表情,这是喜事呢还是倒霉事呢?
不管怎么说,有具实实在在的身体,总归是好的,至少能吃能喝能玩乐,做鬼,实在是太飘忽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没有存在感。
我立即施展一招白鹤亮翅结束逃亡生涯,并摆出个相当漂亮的造型以供风太师叔瞻仰。
哟!还挺合适!这具身体果然是越用越顺手,越用越契合!
真舍不得还给田剥光了!
风太师叔鼻中喷气,哼了一声,倒也如约收手,看着我似笑非笑。
“怎么?不疼了?”
“哎哟!哎哟!”
被老风一提醒,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田剥光如今是病体残躯,破败得如同一团烂抹布,遍布的创伤不仅打击了他的ròu_tǐ,也折磨着他的灵魂——哦漏!现在换成我的灵魂了!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我缩成一团儿,一边捂腿又一边捂手,却感觉哪边都不够捂,只能忙不迭地叫唤着,以求分散注意力。
哀其鸣矣!
麻辣戈壁的!
我就说不要附体不要附体吧!老家伙还非得挑我干这活儿!早知道,我绝对不提一打美女的要求,必须的,一屋子倾国倾城啊!
老风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催促伤病号如同使唤拉磨的驴、扛货的马,简直惨无人道,毫无怜悯之心,我的□□声才稍微减弱了一丁丁,他就又开始颐指气使。
“腿脚利索了?那就别磨蹭,赶紧带上冲儿,随我去‘空门’!”
空门?
什么鬼地方?
和尚庙还是尼姑庵?
不会这么快就要让我引刀成一块吧?
我抹了一把疼痛导致的汗水,勉强缓过劲儿来,开始思考后续事宜。
对田剥光未来的结局(被宫?)我一直抱着深深的怨念,像我这种开了金手指的穿越者就是惆怅啊,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事情又都不能说,害怕我这只蝴蝶扇出了挑衅太平洋的后果,真是——太为难了!
我挤了挤眼睛,勉强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来。
老风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对我的国术精选和拙劣表演进行了无声却无情的点评,我还没来得提出任何抗辩,他已经潇洒地一转身,衣袂轻飘,神仙也似地——端起了一锅飘香兔肉汤——往山洞深处走去。
忘记说的是,这山洞外间不过几平米小居室,却连着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约摸可通往山之腹心。
老风走得很不慢,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头儿该有的状态和心态,我估摸着,我要是再磨蹭一下下,绝壁就追不上这性急的老头儿了。
一想到华山的秘道以及外界广阔的天地,当然,还有田剥光那条汲汲可危的小命,我赶紧地,将自己拾掇干净,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