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棋痴,江越虽然小有研究,在他面前还是很快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不多时,江越手中只剩下一点棋子可以用。
“你在犹豫什么?”
老爷子的声音充满沧桑,撕巾裂帛的沙哑。
江越想说,他这步无论下在哪都是死路一条,可他不服。
深思两秒,江越将一块通透如白玉的棋子下到了左上角——这是一招奇招,绝处逢生。
老爷子复杂地投过来一抹目光,随即他低沉地笑了:“不错不错。”
但是老爷子轻飘飘地几番围剿又绝了他最后一条路。
江越整个人僵硬地愣住,握着最后一枚棋子的手细微地颤抖,他好像明白老爷子想对他说的话了。半响,他才把最后几颗棋子握在手里,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态度,对老爷子道:“还没完呢。”
“你手中还有五个子,但是只有三条路可以走,每条都是绝路。别挣扎了,你输定了。”说完老爷子收回手,显然不打算再对弈下去,他看似爽朗地继续笑道,“年轻人,不服输是好事,但也别不知天高地厚。”
听完这些话,江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退了。
但他还是抬起眼与老爷子对视:“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天高还是地厚?”
☆、谈话2
老爷子对他和楚天秦的事情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都是江越一头热,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而且他确信他膝下最得意的孙子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跌了跟头,楚天秦的沉稳与心狠没有人比他这个做爷爷的更清楚,事实也是如此,楚天秦一直将分寸把握得很好,他根本不容许江越向他多靠近一步。
可是现在老爷子明显摆出态度打算出手干涉了,没道理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会是什么事呢?
江越咬咬筷子,在饭桌上浮想联翩,饭菜都没动几下。
楚天羽随手夹给他一只大猪蹄:“喏,你最喜欢的猪蹄,还是现烤的,外焦里嫩。”
江越拒绝道:“谁特么喜欢吃猪蹄了,拿走。”
两人手持筷子拼了命推搡着一块酱油色的猪蹄,推着推着差点打起来。
老爷子见状哈哈大笑:“这人多吃饭才热闹——平日里我一个老人家,一个人吃一桌饭还真是有点寂寞。”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楚天秦,笑意未达眼底。
楚天羽看到自家大哥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暗道不好。他当了这货二十多年的弟弟,几乎是被楚天秦一手扒拉长大的,别的不好说,但以前太调皮从小被哥哥教训,因此闷骚大哥动怒时候的一些小动作,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比如说……勾嘴角。
于是楚天羽一边跟江越继续推推搡搡,一边特别有兄弟爱地为大哥开脱:“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每天陪你吃饭,你可不许嫌我烦。”
老爷子扫他一眼:“省省吧,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得好听。”
楚天羽被说中了心思也不气恼,嘿嘿一笑,活脱脱一个浪荡的无赖。
老爷子终于进入正题:“天秦,你跟顾玲玉结婚之后赶紧要个孩子,我也老了,就想有生之年能抱抱小曾孙……”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一只大猪蹄斜着弹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正好掉在餐桌中央。
江越举着筷子面无表情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
“让你跟我客气!这下好了吧,猪蹄泡汤了。”楚天羽赶紧拉过江越,“你衣服上都溅了一滩,跟我上去我找件衣服给你。”
江越木愣愣地被楚天羽拽走了。
“喂!回神了!”关上门后,楚天羽扯开嗓子吼。
江越眨了两下眼:“刚刚老爷子的话,我没听错吧。”
楚天羽随手翻了件t恤扔给他。
江越接过后喋喋不休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什么顾玲玉什么小曾孙。
楚天羽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大哥几岁了?他今年都三十二了,搁现在都算晚婚了好吗。至于那个顾玲玉,好像是什么顾氏集团的千金,啧,老一辈的那套呗,结个婚也要利益最大化,你不要说你不清楚。”
看到江越迷茫的神色,楚天羽不得不解释道:“联姻!商业联姻懂不懂?就是两个有钱人家想结合到一起可以变得更有钱。”
江越还是不懂:“可是我爸说,喜欢一个人不要管他有没有钱是男的还是女的或者连人都不是……”
“……”楚天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算了,我忘了你们家是业内奇葩。”
虽然江越对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结婚两个字是丝毫不陌生的。
“他不会同意的吧?”
“为什么不会,反正他正好也没什么喜欢的人。”
“可我……”
“你什么,你花了十一年我哥照样对你没感觉。”
江越边听边默默地打开秦天羽房间里的酒柜,随手拿了一瓶伏特加,等楚天羽回过神他已经猛灌了好几口下去,楚天羽跳脚道:
——你疯了吗,劳资珍藏了多年的酒啊!
江越活到这么大,一路顺风顺水,唯独楚天秦三个字,代表了一切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