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谢君桓夹着马肚上前半步,“照我看,该先去太保府,听说戚太保座下数百精悍铁卫,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他痛恨姜人,手段凶残,该先拔去这根毒牙才行。”
“那我就带人去天牢救姜奴。”绮罗摸向双刀,“分兵两路,哪里都不耽搁。”
不等薛灿发话,先行的探子已经快马来报,跪地道:“天牢外头,死了一地铁甲护卫,是太保府的人。”
——“都死了?”绮罗惊呼,“数百铁卫?谁杀的?”
薛灿沉默不语,幽黑的双目看向长街尽头,那里明明没有人影,但却好像藏着千军万马一般。
“该不会是…”谢君桓蹙眉想着,“小杨牧?他有这个能耐?”
“杨牧?”绮罗嘴巴半张,“是他?”
长街尽头,走出几个穿囚服的老妪,老妪身后,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他们身体孱弱无力,但现在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实,他们迎着初升的红日,走向马背上的薛灿。
姜奴们齐齐跪地,薛灿跳下赤鬃,对着他们也单膝跪下,“薛灿有愧,蹉跎至今才完成大业。”
绮罗扶起最前头的老人,急问道:“是谁救的你们?是谁?”
杨牧闪出身,怀抱短剑笑嘻嘻朝绮罗走去,还故意把腰板挺得笔直,大拇指点着自己道:“还有谁?当然是你杨小爷,我小杨牧了。”
“你?”绮罗半信半疑,“你一人再厉害,能杀那么多铁卫?小杨牧,吹牛可不作数。”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夫人留下的暗卫啊。”杨牧刮了刮鼻尖对绮罗挑衅一笑。
绮罗疑惑看向谢君桓,谢君桓见杨牧没有伤着,略微放下心来。杨牧对薛灿单膝跪地,恭敬道:“杨牧恭迎小殿下。”
小殿下…杨牧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薛灿黑眸微动,扶起杨牧,注视着他蕴着故事的眼睛,低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杨牧眨眼点头,“都想起来了,我爹娘,还有…我大哥。”
薛灿肩头一紧,杨牧压低声音,“小殿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薛灿回头对谢君桓道:“君桓,你带人围住太保府,绮罗,你率军进宫,守住各个宫门。”
——“其余大人府上呢?”
“朝廷**不堪,人人只求自保,除了戚少銮,其他人都不会和咱们抵抗,等平定鹰都,这些大人都会一个个来见我。”薛灿笃定道。
——“关悬镜…要派人看住么?”绮罗悄声问。
薛灿头也不回道:“慈福庵是清幽之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惊扰那里的师太,还有…关少卿。”
杨牧蹦跶着扭头对绮罗做了个鬼脸,那欢喜劲还是绮罗从没见过的。
“你瞧瞧。”绮罗指着杨牧的背影,“不就杀了些铁卫么,得意的样子。”
“击溃太保府黑甲铁卫,救下姜奴没让小殿下陷入见死不救的境地,杨牧立下的可是大功,让他得意些也无妨的。”谢君桓宽厚笑道。
拐进巷角,薛灿环顾不大的四周,他在找自己日夜渴望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他已经猜出的故人。
“小殿下。”杨牧脸上闪着兴奋的光泽,“我信里说的那个人…我知道他是谁。”
薛灿爱怜看着束发散开也顾不得扎起的小杨牧,昨夜定是一场血战,与杨牧并肩浴血的,也只有他的哥哥。
薛灿故意没有说出,他朝深巷又踱近几步,“哦?他是谁?”
杨牧急的窜到薛灿前头,挠头道:“怎么会?他明明和我说,小殿下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啊?不该啊…”
薛灿唇角露笑,幽然望着巷子尽头,负手等着那人出现。
——“小杨牧,他故意逗你呢。”
尽头处,杨越迈出步子,抖开宽大的黑色斗篷,他没有戴着遮面的斗笠,昂着带疤的面容,神态却还是当年的潇洒意气。
他步伐稳健,仪态自若,飞扬的眉眼流露出故人重逢的欣慰欢喜。
薛灿注视着他的脸,薛灿看不见杨越脸上深重的疤痕,那明明还是一张如初的脸,俊武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