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跪在场中,双颊肿起老高的贺澄。
唐瑜则在旁边抱着儿子,眼泪扑簌簌地掉。
韦策面色铁青,难掩愤怒,朝贺老爷子拱手道:“敢问亲家,我将女儿嫁与你贺家,十数年来,她可曾犯过有违妇道的错处?”
贺老爷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道:“不曾。”
韦策:“那我可曾仗着贺家的名头,在外面任意妄为,坑蒙拐骗?”
贺老爷子缓缓道:“也不曾,你我两家结亲十数载,相处颇为融洽,每回修桥铺路,你韦家更是当仁不让,实在令人钦佩,能有这样的亲家,是贺家的幸事。”
韦策怒道:“既是如此,眼下证据确凿,还请老爷子不要阻我为女儿讨回公道!”
他死死盯着贺澄,对这个很有可能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恨之入骨,若不是顾虑着还有翁县令与贺家的人在场,他几乎就要冲上去自己上手打了。
贺老爷子沉声道:“如今真相未明,一切有待大老爷查明,我贺家几代清白,若真出了品行不正的子弟,无须亲家出手,老夫就第一个不饶!”
翁县令叹了口气:“先看看七郎如何说罢!”
贺霖朝贺澄喝道:“逆子!还不快将事情由头到尾仔细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落在贺澄身上。
他一个小孩子,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再看父亲凶神恶煞的面容,整个人早就傻了,只是紧紧依偎着母亲,不停地往她怀里缩,小声道:“我没有推她,我没有!”
唐瑜抹干眼泪,按住贺澄的肩膀,不让他逃避,并直视着儿子的眼睛:“七郎,你好生与娘说,你之前有没有跟韦家四姨吵过架?”
虽然韦朱娘还比贺澄小一岁,但是因为她是韦氏的妹妹,而韦氏是贺澄的婶婶,两人便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贺澄迟疑半晌,怯生生地点点头。
唐瑜问:“那吵完架,你去哪里了?”
贺澄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没敢说话。
贺霖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半生高傲,却偏偏在功名场上折戟沉沙,当外在的荣光半点不剩,能够维护着他的面子的,也就只剩下那一点文人清名了,眼看贺澄害得他当众颜面扫地,还很有可能让贺家背上子孙不肖的骂名,贺霖顿时就火冒三丈,直接上前,粗暴地将贺澄从唐瑜怀中扯出来,扬起手中棍子,就要重重击下。
“不!”唐瑜来不及阻止,只能一把将孩子抱住,自己则护在他身前。
“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贺霖只觉得一道黑影从自己头顶劈了下来,紧接着手臂一麻,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人就跟着往后跌。
哎哟几声,贺霖身后站着的人却遭了殃,对方直接被贺霖压倒。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个被殃及池鱼的倒霉鬼是贺轩。
兄弟俩跌作一团,被旁人七手八脚扶起来,贺霖当众出丑,不由满脸通红,却是又羞又怒。
没等他们兴师问罪,唐泛便已大步走来,后面跟着钱三儿和公孙彦。
而方才踹了贺霖一脚的严礼则轻飘飘落在一旁,顺手将从贺霖手里夺下的木棍一丢,正好砸在贺霖身上,那不轻不重的力道令他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显然也是吃疼的。
贺霖怒道:“小舅子,你便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怎的不知礼数!”
他之前没有听到贺老爷子那番分析,自然也不知道严礼的锦衣卫身份。
严礼拍拍手,冷笑:“你也有种,老子入北镇抚司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锦衣卫说话的!”
他的身份一经自己坦承,在场人人皆惊。
贺家人虽然之前有所猜测,可猜测跟事实毕竟是两码事,如今得到证实,心中自然也忐忑不安。
唯有贺老爷子见过世面,还算镇定。
他对严礼拱了拱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锦衣卫充任何职?”
严礼也拱手回礼:“好说,严礼,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
贺老爷子微微一惊。
他还以为对方就算是锦衣卫,来的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想到竟然还是有官身的总旗。
难道唐泛犯了什么不得了的过错,以至于需要出动到总旗来监视?
想及此,他稳下心神,语气尽量温和道:“严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谁知严礼却像听不懂似的:“不必,就在这里说罢。”
贺老爷子一噎,只好道:“老夫昔日致仕前,也与贵司的万指挥使有过几分交情。”
严礼:“如今锦衣卫只闻有袁指挥使,不闻有万指挥使。”
言下之意,你想套交情也没用,老子不是万通的人,也不买他的账。
实际上,皇帝先前说过要让万通回去重新执掌锦衣卫的,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实现人事交接,这会儿袁彬知道皇帝的意思,刚刚在上第一道辞职养老的奏疏呢,按照时下流行的玩法,皇帝不管真心假意,都要意思意思地挽留一下,直到袁彬再三请辞,他才会准许。
所以眼下锦衣卫名义上的一把手,还是袁彬。
贺老爷子没见过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把话说明白了:“无论如何,这都是贺家的家事,严大人此来,想必有公务在身,还请不要过问,老夫在这里先谢过了。”
严礼看了唐泛一眼,见后者微微摇头,便没有理会贺老爷子的话,直接走到唐泛身后。
这一幕看在贺老爷子眼里,令他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