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回到自己租的地方的。依旧一个人,他忍不住打电话给陈颢,问他到无锡没。陈颢说到了。他就约陈颢一起吃晚饭,结果在附近转了一圈,没看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店面。
“买点东西回去煮吧。”陈颢说。
“好啊。只能去超市看看了。”安定说。
蔬菜摊子像是打战时逃荒后留下的狼藉。安定在超市买菜的地方站了良久,瞠目结舌。陈颢挑了几只青椒装进方便袋,犹豫了少许又放下了。
“就买青椒吧,我再挑两个鸡蛋,青椒炒蛋。”安定说。
安定转身挑鸡蛋去了。陈颢把青椒又拾了回来,让售货员称了。
晚饭很简单,面条配青椒炒蛋。安定觉得人生从荣华富贵到一无所有也就是一念之间。前几天在家还是大鱼大肉的,这两天就吃起了面条来。不过他并不觉得苦,就算是苦他想他也不会在乎。
“你家有人要养狗吗?”安定问。
“怎么,想把你家那条爱坐车的狗送给我?”陈颢反问。
“想得美。我弟弟把那狗当成宝贝,我来无锡的那天晚上,那狗一夜没回家,我弟弟担心好长时间,隔了一天才回来,浑身是泥。”
“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养狗干嘛?”
“那是条母狗,估计上半年就会生小狗。”安定不会好意地笑了笑,“我估计,前天跑出去,也是坐羞羞的事。”
“你的想象力到挺丰富的。不过,我们家没人养狗。你留着自己养吧。”
“那就算了。”
吃完晚饭,安定收拾了碗筷,准备清理厨房。这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冯春打来的。冯春是安定的同学,大学时是室友,家在无锡新区。
“你怎么知道我到无锡了,想请我吃饭?”安定开玩笑。
“没心情跟你吃饭。”冯春语气严肃,“大叶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安定问。
“大叶去世了。”冯春说。
安定倒吸一口凉气,“去世了?”安定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重复地问了一遍。前几天还发短信,相互问候祝福的,人说没就没了。
“嗯,初五晚上,他们一家人在外面吃饭,听他爸说,出饭店时人还好好的,打车回家的途中,突然昏了过去,送医院抢救时,人已经不行了。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冯春把经过简单地跟安定说了一遍。
安定沉默了,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他有点不肯相信,叶知秋会突然离世,那么健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在安定的记忆力,这位大学同学是所有人中最惜命的一个,有一次冯春酒后胃出血,几个人把冯春送到医院时已是深夜。在等候时,安定给叶知秋接了一杯开水,叶知秋没有要,说医院里的水不卫生了。这么一个时刻注意自己健康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安定的脑子里都是问号。
“哭什么?”冯春在电话里说,“后天我们一起去参加追悼会吧。我早上开车去接你。”
安定还是止不住流泪。
陈颢看到安定在哭,把纸巾递给安定,问:“怎么了?”
安定坐在客厅里的那张床上,哭得更凶了。
“我同学死了。”安定抽搐着对陈颢说。
陈颢一时不知安慰什么,他做到了安定的身边,拍了拍安定的肩。
安定情不自禁的想找个依靠,把头搁到了陈颢的肩膀上。
“上学时,我们是室友,一起打篮球,一起翘课玩游戏,一起考试作弊。这才毕业一年多,人就没了。”
安定在陈颢的面前哭诉着过往的年少轻狂,不知为什么,陈颢的内心深处尽然有了稍纵即逝的醋意,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心头酸酸的感觉。
哭了一会儿,安定有点平静下来了。他站了起来,走进房内,在床上躺下了。
陈颢帮安定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烧了壶水,给安定倒了杯茶放在安定房间的桌上。
“你早点洗洗睡吧。我先回去了。”
安定“嗯”了一声。
陈颢关门离开了安定的住处。
安定躺在床上,时不时地落下泪来。这一晚,他并没有洗漱,衣服也没脱,裹着被子睡去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安定醒来时,想开了许多。人的生命就是这么无常,凡人皆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一觉醒来,从无意识到有意识,安定接受了同学离世的这个事实。
到公司,陈颢问安定有没有事,他担心了一个晚上。陈颢昨晚本来是想在安定那边陪他的,觉得不妥,于是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安定表示没事。又向赵文涛请了一天的假,赵文涛没有意思say no。
这一天在公司也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李韵辞了职,气氛很压抑。其实在初四的时候,李韵已经跟赵文涛说过了。中午的一端开工饭也吃得不那么顺畅,赵文涛点了几样下饭的菜,菜上得却是相当的慢,这样倒是合了赵文涛的心思。这顿饭,赵文涛既为李韵送了行,又把所谓的工作安排说了一下,最主要的是饭钱还省了不少。
安定没有心情理会他的花花肠子。
——
早晨起床时,天下着蒙蒙的细雨。朦胧着世界,看不真切。
冯春开车接了安定,然后驱车去了叶知秋的家里,几个要好的同学都赶了过来。他们没有见到叶知秋的父母,听说到庙里去了。几个人在兄弟的棺材面前上了香。
叶知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