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然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孤寂的病房里。
不知是夜里几点,窗外一片漆黑,床头夜灯发出昏黄的光。
她还活着。
当小腹剧痛,血从身下决堤一样流出来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孩子……肯定是没了。
她明明那么小心,却还是没能把她跟一墨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唯一让她对生活重燃希望的孩子啊,就这样无声的走了。
陶小然眼神空洞地望着点滴瓶,不住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是一个灾星吗?所以所有的不幸注定要在她身上发生?
巨大的悲痛反倒让她感觉不到大量失血的虚弱,头脑是清醒的,所以心抽搐的疼才那么真切。
一墨不在病房里,幸好,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
他是那么期待这个宝宝,想想家里数不清的婴儿用品,眼泪就断线般顺着眼角流。
宝宝,你就这么忍心吗?难道我们不能成为让你幸福快乐的父母吗?
查夜班的护士推门进来,看到她睁眼,赶紧上前问询。
她用点头和摇头回答了几个问题,三十余岁的护士长看她遭这么大的罪,好心教育道:“想流产不到医院,自己瞎吃药,吃到苦头了吧!”
陶小然茫然地看着她。
又一个护士进来,小声说:“琪姐,白大夫找你。”
“好”。
琪护士换完了吊瓶的药,刚想走,衣袖却被陶小然抓住了。
-
白数说了好些开导柯一墨的话,事情已经发生,大家只能想挽救的办法。
琪护士推门进来,看到柯一墨,“家属,病人醒了。”
柯一墨腾一下站起身,“我先去看看!”
白数点头,又冲护士点头,“琪姐,你坐。”
-
大步走进病房的柯一墨,果然见小然睁着眼睛。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痛到无以复加。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老婆,没事儿,该有的我们以后都会有。”
陶小然的目光慢慢落到他身上,不是他预想中的悲绝,反而异常平静。
——孩子是怎么没的?
柯一墨的心一抖。
“这个不好说,当初白数不就劝咱们别急着要么,都没有调整好?”
——因为我的身体?
“也不是!我还喝醉好几次,都有可能造成流产!”
陶小姐静静看着他解释,他不知道自己不适合撒谎吗?握着她的手都变凉了,眼睛闪烁个不停。
如果那个女人的戏也懒得这么烂,她就不会上当。
孩子就不会死。
作为一个母亲,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宝宝,那个不顾一切想来帮她挽回家庭的宝宝,是被她亲口喝下去的药毒死的。
晶亮的泪珠再次滑落下来,可嘴角却不禁弯出了笑。
多可笑,亲生骨肉被人活活杀死,而他的父亲,却在极力为杀人犯洗白。
几分钟前,她还以为他是那么爱这个孩子,还在怕他忍受不了伤痛。
这个虚伪的世界,虚伪的人,不可笑吗?
-
办公室里,白数正在跟琪护士谈话。
“琪姐,麻烦你件事,陶小然这位患者吧,是我最好朋友的老婆,她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抑郁症很严重,我想先不告诉她流产的原因。”
琪护士惊讶地看着白数,“不好意思啊白大夫,我刚才已经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