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温文尔雅,笑道:“我找你们家夫人。”
来刘府的人几乎没有是找夫人的,但没有不通传的规矩,那门丁便又问道:“请问您是何人,小的好进去通报一声。”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你就与夫人说……是一年前的故人来访。”
那门丁道:“请公子稍等。”掩了门往主屋去时,那门丁突然想起,这门外之人不就是这片西州刺史余测文吗?夫人足不出户怎么会认识?还是一年前的故人,夫人嫁入刘家后从来没有什么访客,今日一来就是个大官……难道是以前的恩客?门丁带着满腹疑惑却又不敢妄论自家主子,他只是一个门丁,只需将这人报与夫人即可。
张变想要找尧宜铮时才发现望曦阁已毁。想当初他曾在这阁楼小住过几日,如今不是人去楼空而是人去楼都烧没了,只剩一地废墟,唯一没变的是远处的青山,身旁的碧湖。张变撇了下嘴,自从那日知道子懿认罪在窄巷里与尧宜铮碰过面,然后让尧宜铮假扮自己的下人混入天牢之外就在也没见过这个人了。想到那日张变就想笑,他假意看望那个贪污受贿的李侍郎,为了给尧宜铮打掩护还拉着狱卒与这个李侍郎隔着栅栏喝酒扯谈,那李侍郎与他本无相识,所以那位侍郎大人在看他的时候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委实好笑,好在喝开大家也就能胡扯一番……
哎,他如今就想找尧宜铮商量子懿这事该怎么办的。
张变正愁眉苦脸,苦思冥想,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直接把他吓得跳出丈外。这不怪他大惊小怪,只怪他做贼心虚,刚满脑子想着如何去劫狱劫刑场,这可是大罪,他还以为自己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说漏了嘴被人发现了。
尧宜铮的手还维持着停在空中拍肩的姿势,皱着眉头看站在丈外的张变,等着张变说话。
张变重重吐了口气,道:“原来是尧兄,吓死我了,我也正想找你呢!”
尧宜铮道:“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关于子懿的事。”张变抽了下嘴角道:“不然我找你做什么?”
尧宜铮挑眉放下手来道:“公子的事张侯爷不必挂心。”
“不论是做什么,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力量,你这都不懂吗?”这么疏离的话他可真不爱听。
尧宜铮换上亲切的笑容道:“公子说往后怕战事吃紧,让张侯爷回自己的地盘上好好筹备,集好粮,厉好兵,秣好马,抓紧操练莫要松怠。”
张变觉得自己的脸色估计不好看,而且肯定和那个贪污受贿的李侍郎一副令人好笑的模样。他声调忽的拔高:“什么玩意儿?”他在这紧张兮兮的,绞尽脑汁的,十分正经的想法子,这尧宜铮还拿他寻开心?这天下归一,他回去厉兵秣马搞不好别人以为他有所图谋奏他一本,那他就可以跳泊河自尽了。
尧宜铮看张变一副鬼样正想说什么,他的手下就来了,似乎是有事要报。尧宜铮瞅了眼张变走离了十几步才背对着张变对手下:“什么事?”
虽说不该偷听别人说话,可是张变还是有些好奇的侧耳,那手下和尧宜铮话都说得很小声,张变听不清,只能依稀辨别几个字。
待尧宜铮吩咐完事宜,回到张变面前。张变问道:“你是什么人?”
尧宜铮问道:“怎么这么问?”
“为何方才我有听到你让人吩咐什么什么官去旧梁辛都做什么什么事?”
“你偷听?”
张变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君子坦坦荡荡,我怎么会偷听,是风太大吹过来的。”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尧宜铮以牙还牙道:“那是你听错了。”
张变不依不饶问道:“子懿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能呼得动朝廷官员?你不就是江湖某一势力的头目而已?”
尧宜铮笑了笑,这会是实打实的拍了拍张变的肩,重复道:“公子让张侯爷回自己的地盘上好好筹备,集好粮,厉好兵,秣好马,抓紧操练莫要松怠。张侯爷也别掺和这些有的没的,回去打理好自己的地盘就对了。”
张变瞪大眼睛的看着尧宜铮诡谲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看怎么心里冒疙瘩。
狱卒再一次拎着食盒来,依然是放在栅栏外便走了,那食盒依旧带着浓浓的药味。子懿取出食盒里的碗,将乌黑浓稠的汤药端起,抬手饮尽,指腹抚着碗底用微雕雕刻的字,又将碗放回了食盒内,随后从食盒取出一瓷瓶后又从暗层里摸出把小锯条。
他抬头望了眼狭小气窗透下的那缕微光,褪去了衣衫,将一小撮发丝抿在口中,用林中给的银针为自己施针。
那狱卒看子懿动过食盒后又回头将空了的食盒拎走,正要出大牢外时竟遇到了曾青。
“这食盒又是王府的人送的?”曾青拇指按着髭须扬头问道。
“是的,曾将军。”那狱卒躬身回道。
曾青不满道:“这王府时而亲自派人送,时而托人送,是什么意思?”
那狱卒表面没有什么变化,心跳却加快了许多:“回将军,怕是王府管家早上有事只能托人来送吧,毕竟偌大的王府也需要打理。”
曾青啐了一口,转而低声道:“也不知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给个死刑犯送药,也不怕被人诟病。”
那狱卒赶紧点头哈腰,符合陪笑道:“小的听闻这安子懿病虚体弱,之前就靠王府提供的珍贵药材补着,王爷这番该是为了让他熬到行刑那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