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担心她失了脚掉进水里,忙吩咐宫人照管。早有内侍过来,将他们的船划到了岸边。
白芷看见他们上了岸,欢声叫道:“皇兄!”摇摇摆摆的跑过来。皇帝早就蹲下来等她扑,此时一把抱住她,温言道:“八妹,你还没有和二哥打招呼呢。”
白芷与白溯不太熟,怯怯的道:“二哥。”白溯也不太擅长和小孩子相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白芷身子一缩,钻进了他大哥怀里。
白黎把妹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姑娘抱着兄长的脖子,拖长了声音撒娇:“乖~我还想吃菱角。”
“但是这个时辰,八妹该睡觉了。叫他们摘了菱角,带回寝宫去吃好不好?”
白芷乖巧的点了点头,白嫩的小手拽着兄长的衣袖:“皇兄陪芷儿玩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白黎被缠的没办法:“皇兄送你回宫,就当是陪你玩儿了,好不好?”说着竟亲自抱着妹妹,一路往她所住的宫室行去。
先帝只有两个儿子,却有八个女儿,最小的八公主白芷今年才六岁,比皇兄白黎足足小了十八岁。她是先皇去世那年出生的,母亲难产过世,因此可以说是白黎代尽了父亲之责。她又长的分外幼小可爱,白黎一脸慈爱的抱着她,既是兄妹,又似父女,让一旁跟随的白溯感觉怪怪的。
白黎一路把妹妹送到她寝宫里,要放她下来。白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乖乖下地,又缠了兄长一会儿,总算睡眼惺忪的去睡觉了。
兄弟两个出了妹妹的宫室,白黎道:“这孩子,太黏人了。”神情却很满足。
白溯道:“皇兄是不是很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
白黎点了点头,嘴角噙笑:“她幼小时搞不清楚,总叫朕作爹爹,大一些才知道要叫皇兄。”慢慢的那笑容隐去,“……我这一生,大概是不会有人再叫我爹爹了。”
他心里难过,不觉把自称变成了“我”。又走两步,发现白溯没有跟上来,一回头,看到他低着头站在几步开外。
白黎叫道:“二弟?”
“皇兄,如果你的身体没事了,是不是一定会要自己的孩子?”
皇帝点头道:“这是自然。”
“和朱皇后,或者是其他什么妃嫔,生孩子吗?”
皇帝诧异的看他:“……不然如何?二弟想说什么?”
白溯咬了咬牙:“……那我呢?刚才在太液池上我们做的事,又算什么?”
白黎被他问的张口结舌,只道:“刚才……朕是……”他本想说自己并不想那样,又觉得当时没有拒绝二弟,自己也有责任,只得道:“朕是昏了头了。”
白溯气结道:“好,好,你是昏了头了。”因为有内侍跟着,他不好多说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压下情绪:“……不提这个了,我送皇兄回去。”
之后一路都是默默无语。到了未央宫之前,白溯行了礼就要告退,皇帝叫住他问:“二弟,你……你明天还会来么?”
他这么问,应是盼着自己能来。白溯高兴了一些:“当然会来。只要皇兄不烦,臣弟每天都会来。”
第九章
第二日,白溯果然如常前来陪伴皇兄。泛舟那晚之后,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话说明白些,可话到口边,又怕再遭拒绝,想了又想,只得继续忍耐。
这天,白溯陪着皇兄用晚膳,期间总觉得对方心不在焉的,饭也没怎么吃。
膳毕,皇帝对白溯道:“二弟,一会儿朕有事,你先回去吧,或者去看看太妃也可。”
白溯道:“臣弟已经看过母妃了。晚上能有什么事呢?臣弟才没来多一会儿,想再陪陪皇兄。”
白黎道:“一会儿杨院判要来,为朕……诊治,所以二弟还是先回去吧。”
白溯惊道:“诊治?皇兄病了?”
“不是,朕没生病。”皇帝挥退伺候的宫人,小声道:“是……是那个病。”
经过这些日子,他知道二弟不会因那件事而看不起他,所以已经不太避讳在对方面前提起自己的病。
白溯了然的点点头:“这个杨院判,没问题吧?”
皇帝道:“他是太后为朕安排的,朕的病,这些年来都是他负责,可以信任。”
白溯又问:“他怎么给皇兄诊治?”
白黎叹了口气:“除了吃药之外,每半月来为朕针灸一次,每一个月灌药一次。”最早其实是每七日针灸,后来白黎见总没起色,有点灰心,再加上此法有些痛苦,就改为半月一次。
“针灸臣弟明白,灌药是指什么?”
“……二弟就别问了。”
白溯握住他手:“针灸的时候会很难受么?”反正他是挺怕针灸的,细长的针扎进肉里,想想都要头皮发麻。
白黎苦笑:“习惯了也还好。”
白溯道:“若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皇兄要受这苦楚,就让臣弟陪着你吧。”
白黎忙道:“真的不必,治疗之时……有些不雅,二弟还是快回去吧。”
“不雅?”白溯大概能想到怎么个不雅法,心里有点诡异的兴奋,表情却一派淡然,以免皇兄轰他:“既然是为治病,哪里还论的到这个?皇兄太过虑了。”
皇帝还要再说,内侍在门外通传,说是杨院判已经到了。他只得道:“宣。”
不多时,杨太医躬着腰走了进来,跪地向皇帝行礼。老太医头发花白,已过花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