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我的瞬间就像看到魔鬼一样,摇摇晃晃的退向墙角,眼睛里满是惊恐。
好久不见,他又恢复了我记忆中的样子,毛衣外随便套了件背心,乱蓬蓬的头发,因为脸色发白,所以雀斑格外明显。
不知道安得蒙用了什么问询方法,他精神状态差得惊人。
安得蒙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他每个字的发音都很轻柔,落在房间里却带着残酷的味道:“林顿,当初你进普林顿庄园的时候就发过誓,不列颠的利益高于一切,还记得吗?你什么时候,能够买通代号z,还私自放人进去的?”
林顿红着眼睛看我:“如果没有艾伦!如果没有艾伦,‘迷’就是我破译的了!上帝,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努力得最少,获得的却那么多!”他向我扑过来,被安得蒙抓住领口,摔倒墙角落里。
“如果没有艾伦,你什么都不是。”安得蒙低头看他。
林顿慢慢平静下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艾伦,我嫉妒你。我希望能让你一辈子算不出最简单的加减法。”
我站在原地,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那件事发生以后……我还试图联系你帮忙。”
林顿声音里有一丝嘲讽:“是啊,在你破译出‘迷’之前,我们的确是朋友。”
他转向安得蒙,哀求:“加西亚先生,你说过……你很欣赏我。我以后会怎么样?”
安得蒙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轻声问:“1203125000分解质因数是多少?”
林顿愣了愣,一个数一个数的报出来:“2、2、2、5、5、7、11……5。”
“完了吗?”安得蒙问。
“完了。”
安得蒙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同道:“对,你完了。”
这是可能是林顿一生中做的最后一道数学题。我们离开房间时,看见阿诺德等在门外。他穿着白大褂,手上戴着橡胶手套,靠在走廊的墙上无所事事。我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只看上去很重的手提铁皮箱,四角上有银色镶边。四个男助手一样的人站在他旁边等候命令,在安得蒙经过时突然挺得笔直的敬了个礼。
安得蒙走了两步,回头对阿诺德点点头:“可以进去了。”
一个助手无声无息的打开林顿所做的房间门,阿诺德走进去。
进门之前他从怀里出去银色怀表在我眼前晃了晃,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再对安得蒙沉迷下去。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到林顿。
我不知道阿诺德对他做了什么,他也从来不告诉我。他只会跟我说:“小艾伦,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组织的权利被滥用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必须受到处理。”
同时消失的人还有林顿联系的间谍。
代号z的负责人退休回家了,可是很久以后我听说,他的家人从那之后没有再见过他。
我问安得蒙:“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你会让阿诺德给我洗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