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醒来,柱子觉得脑子很清醒,身上也有了力气,不会再次睡去了。四面都是白色,他想看清自己在哪里,想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听到旁边的椅子响了一下,有人站起来。
王芃泽的额头多了许多皱纹,似乎一下子变老了,原本高高大大的身影此刻显得憔悴而佝偻。他伸开双手,向柱子激动地走过来,大手将柱子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过来了。”
柱子的耳朵贴在王芃泽的胸口,听得到里面急促的心跳,听着听着,眼泪流出了眼角。
王芃泽叹了口气,又说:
“你快把我吓死了。”
柱子说:“王老师,我们现在在哪儿?”
“镇上的医院。”王芃泽回答,想了想,神色凝重地又道,“你以后别喊我王老师,太疏远了,换种称呼吧。”
柱子问:“那我喊什么?”
“不管你喊什么,”王芃泽盯着柱子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从今天开始,我拿你当儿子看待。”
老赵在一旁抹眼泪,听到这句话立刻走过来。
“柱子,你就直接喊叔。”
王芃泽的眼里亮晶晶的。柱子看到了,眼泪又一次溢满了眼眶。
出了医院后,王芃泽让老赵先返回老鹰峡的宿营地,看好三个年轻人别再出什么事。老赵担心地看看柱子吊着石膏的左臂,问:“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王芃泽说:“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四处逛逛。明天你回湾子村接我就行了。”
小镇不大,王芃泽领着柱子很快就逛了一遍,给柱子理了发,买了一身衣服一双鞋,又给柱子一家人都买了布料,买了许多点心和罐头。王芃泽用理发店的毛巾把柱子的脸擦了又擦,突然强忍不住地笑起来,说道:“柱子,你是不是以前从不洗脸呀,怎么脸洗干净之后突然变得这么帅。”
他们经过新华书店,王芃泽停下来看着那简陋的招牌,问柱子:“柱子,你念过书没有?”
“念过。”
“念到几年级?”
“念到初中。”
王芃泽微微有些惊讶,又问:“你怎么不继续念下去?”
柱子回答:“我脑子笨,学不会。”
王芃泽笑道:“你脑子笨?说你脑子笨的人才是真笨。”说完,领着柱子走进新华书店,出来时,柱子的右手里拿着平生得到的第一本,封面上写着《无名的裘德》。
天色将晚时,王芃泽又领柱子走进一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柱子把王芃泽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感到心里不安,对王芃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