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伍一定是被逼的吧?!一定是,看他说起字画摊来那个高兴的样子,一定不是自愿留在宫中的吧?
他一个平民,又怎么能反抗得了当朝天子,于是就这样被强留在深宫之中……
他时常眼望着天空出神,一定是在怀念从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吧?
父皇怎么能这样?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抢民……那个、男啊!
“先生,你放心!我定要劝得父皇放你出去!”庭生霍然起身,双手握拳,语声铿然。
“啊?”完全没能跟上安王殿下脱缰野狗般想象力的梅长苏,愕然地看着突然慷慨激昂起来的少年。
“我立刻就去觐见父皇,劝到他同意为止!”
“……啊?”
“先生莫怕!就算父皇动怒见责,我也绝不会牵累你的!”安王殿下大声说完,一甩袖子奔赴战场般地走了。
他身后的梅长苏还保持着愕然的神情,微弱地唤了声:“殿、殿下……?”
但安王的背影已过了转角,梅长苏呆了半响,抬手摸了摸鼻子——那孩子,好像误会了什么啊……
——
庭生大步冲到书房,进门就嗵地一声跪下了:“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父皇被他一脸义愤英勇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叫他起来都忘了:“……何事?”
“恳请父皇放先生出宫!”
萧景琰眉头一跳——你还是先跪着吧。
“什么叫……放他出宫?”
庭生膝行两步,伸手抓住了他父皇的袍角,仰头看他,目光恳切无比:“父皇,先生如此才华,屈居后宫太可惜了……”
萧景琰的第一反应是这傻孩子不会是又不知怎么得罪了梅长苏,被他恶整了吧?揉了揉额角,道:“他跟你说他想出宫?”
庭生立刻警觉地大摇其头:“不!没有!先生一个字都没抱怨过!是儿臣自作主张……”
“他跟你说他想做官?”
“也没有!但是……”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庭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诧异地发现苏伍只说了自己从前是摆摊的,但这话也不能让父皇知道,万一父皇觉得他心念旧事为难他怎么办?“他、他什么都没说。”
萧景琰眼角抽搐:“那你为何突然……?”
庭生看了看他,忽然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悲切地喊:“父皇!就算您贵为天子,也不可强抢民男啊!”
萧景琰此时手里没有茶杯碗盏一类的东西,不能很好的表达他的震惊。所以他只是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强抢……民男?”
庭生伏在地上,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父皇,您若是不喜欢女子,那……必定也有许多男子会自愿入宫的,何必非要强留先生?他经世之才……”
萧景琰忍无可忍:“你给我住嘴!”
安王殿下遵旨住了嘴,抬起头眼眶泛红,满脸悲愤。
萧景琰在心里对自己念叨着“冷静不能揍他小殊会生气”,深呼吸了十来次,才吁出口气,用他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气说:“朕不知道你是听了什么人胡说八道,但朕和你苏先生是两厢情愿,什么强抢民男?亏你想得出来!”
庭生张了张嘴,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父皇您可别骗我啊”,嗫嚅道:“那……那你和苏伍、先生他……是怎么认识的?”
萧景琰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叹了口气:“朕那时私服出宫,机缘巧合之下与他相识,后来便时常出去和他见面,行踪被刺客盯上……他因为此事受了伤,朕也怕那些刺客回头找他麻烦,就留他在宫中养伤,再后来……”
庭生听得呆呆长大了嘴,心道父皇看着这么端肃到无趣的样子,竟然还做过偷溜出宫私会情人的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时下意识地顺嘴接了一句:“再后来你们就日久生情……?”
萧景琰瞪他一眼,庭生赶紧低下头,瞪人的却绷不住笑了,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
说罢轻踢了庭生一脚,道:“现下你可放心了?起来吧。”
庭生尴尬地爬起来,诚惶诚恐地道:“是儿臣莽撞,请父皇不要见怪。”
“怪你做什么?你肯这样维护苏先生,朕很欣慰。”
庭生偷瞥他一眼,想了想,又期期艾艾地道:“可即使如此……父皇您还是可以封先生一官半职,让他……”
萧景琰不耐烦地摆手道:“朕提过的,他不答应。”
“啊、啊……?”庭生有点疑惑,既疑惑苏伍为何不答应为官,也疑惑怎么皇上御口亲封,还可以不答应的?“那……要不儿臣劝劝他?”
萧景琰立刻瞪起眼睛:“朕早已劝过许多次了,他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你别去跟他啰嗦,他会生气的!”你别连累我!
庭生听出父皇语气中的紧张,更加疑惑……
“哦……先生不想为官,那也没什么。但是他在宫中恐怕长日无聊,父皇不如……偶尔也让先生出宫走走,散散心也好。”
萧景琰简直要焦躁了:“哪里是朕不让他出去?朕早说过,只要飞流陪着,他想什么时候出宫散心都可以,连通行的玉牌都早给他了。可是他说飞流又不能带着他飞檐走壁,从宫中这样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恐招人口舌,又怕出去了惹麻烦……”
说着抬手抚了抚额头,道:“这事你倒可劝劝他,朕也怕他整天在宫中呆着闷坏了。”
庭生呆呆应了声“是”,心下开始有个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