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午在外头的那顿大餐没能吃完,打包带回来了一些,打算晚上热一热将就着吃。况且有苏困在,味道绝对不比中午新鲜的吃起来差多少。用耿子墨的话来说就是:“这货有限的智商全都聚集在在了大脑分管厨艺的这块区域上。”这大概是他乐意一直和苏困合租的原因之一。
就算被苏困的霉运牵连得走路都不顺堂,依旧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能多蹭一天是一天。
可惜他还没能走进厨房,就听跟在身后的苏困“嗷”地一声。
这两天都快被他嚎出条件反射的耿子墨腿下意识一软,心道:那棺材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见苏困站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还保持着一脚在前的姿势,他大概是朝厨房这边走时顺便转脸看一眼卧室,结果就硬在那儿了,指着房里的手指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般,脸上的表情绝对比让他亲长了毛的骨灰坛还要绝望,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愣是没说出话来。
智商明显高于他的耿子墨一看他那怂样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回阳台,透过玻璃门朝里面那冰箱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别抖了,你房间里那棺材不是幻觉,阳台这边连块木头影子都没有。”
苏困泪流满面:“……”
两次三番之后,苏困再次屈辱地退让了,他觉得自己的领土正在一步步沦丧,底线正在一点点崩塌。
忍痛把自己房间让给那口扎了根的棺材,吃完晚饭冲了战斗澡,他便抱着凉席屁颠颠地进了耿子墨的房间,打算让耿子墨看在饭菜的份上让他长期蹭地铺。
房间里的空调打到有些凉丝丝的温度,耿子墨抱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拿了本书在手里,翻一页,欣赏一下苏困撅着屁股用毛巾抹凉席的身姿,片刻之后忍不住道:“你不是嫌我睡相太差,睡觉的时候总掉下床砸在你身上,蛋都要碎了么?”
苏困牙一咬眼一闭:“老子豁出去了,你就是把我压成鸡蛋煎饼,我都不回去!”
鸡蛋……煎饼……
耿子墨沉默数秒,面无表情地啐道:“我谢谢你大爷!你让我以后的早饭又少了一个选项!”
苏困欢快地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拎着毛巾打算去卫生间搓干净。
耿子墨:“……”
结果刚打开卧室门,苏困就抽了口冷气,就见他浑身僵硬地杵在门口,那张合不上的嘴让耿子墨特别想往里塞上一整套加了肠的鸡蛋煎饼。
“你傻在门口干嘛?”耿子墨问了句,“那棺材挪到客厅了?”以苏困的角度绝对看不见他自己卧室啊。
谁知苏困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嘴唇哆嗦了两下,牛头不对马嘴地冲着卧室门口的一片虚空道:“大哥,你究竟想怎样……”qaq
耿子墨一翻白眼:得!棺材馅儿直接找上门了!
缩了水的棺材馅儿——顾琰,顾大将军此时正飘在耿子墨的房间门口,他刚准备穿过门飘进去,就见那门自己开了,五六厘米厚的木质门板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然后保持在了半开的状态。凉丝丝的冷气从门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和客厅里的热气交缠混合,在顾琰飘着的位置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可惜,已经成了魂魄的顾大将军感受不到。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来自苏困身上一股特殊的引力。就像是对泡在冰水里三天三夜,连毛孔都僵了的人来说,其他任何东西都唤不醒他冻坏了的知觉,除了一股源源不断,又忽重忽轻的暖流。而这股诡异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暖流,正从苏困身上缓缓地蒸腾出来。
这是作为孤魂的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上,唯一可以作为路标的东西。
这让他很矛盾。
毕竟,眼前这个看起来快要哭了的人的脸,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刺激。看一次,心里的恨意就翻涌一次。强烈得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已经知道这人并不是那昏君,但还是控制不住这种连带的反感。这种非理智的甚至有些幼稚的厌恶是顾琰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的,即便有了,以他一贯的性子,也会强压下去,至少面上是不动声色的。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死了所以情感变得单一而强烈,一如那些只知索命六亲不认的厉鬼,还是因为魂魄本身缩小变弱而引发的负面效应。总之,不论哪个,他目前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了。
所以,当苏困汪着两泡眼泪冲他开口的时候,他本能地扭开了脸,不想直视那张相似的面孔。
杵在门口的苏困简直要被那只飘在他眼前的小鬼弄疯了,脑子里甚至冒出“现在去找根绳子吊死,然后来跟这小鬼打一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这种神经病般的想法,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比正常人大一些的眼睛瞪着那小鬼偏开的脸,等着它回答。
那小鬼微微蹙了一下眉,如果是没缩小前的大个子,那锋利的剑眉皱起来一定会显得有些凶悍。但是放在这小鬼的脸上,就有种诡异的喜感。它似乎在消化苏困的话,转换成它能理解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苏困觉得它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小鬼便有了动作。
只见它往上飘了些,直到它的脚动一下就能直接踹到苏困的脑门才停下。大概是因为它没缩小前个头很高的缘故,比起之前的平视,它显然更适应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