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由崧身后的营帐周围,冲过来一支人马,也不知道有多少,万马奔腾,踩得地皮颤抖,为首的一员大将,银盔亮甲,披着浅褐色的风衣,面膛微黑,颌下有须,浓眉阔目,气宇轩昂,坐下一匹青鬃马,手中一口大刀,马快刀急,如风驰电掣。
来将正是御营统领刘肇基,他带了三千骑兵,这三千骑兵均是各京营兵以及各地选拔出来的精骑,又经过两个月的严格训练,每人身上均是双武器,一个是弓箭,另一个是长枪,离敌人远了用弓箭射,距离近了他就收起弓箭,取下长枪刺杀。
刘肇基带着这三千铁骑便杀入判军的队伍,先是一阵弓箭,判中军留下一地死尸被射出了御营,接着这三千铁骑把弓箭背好,从鸟翅环得胜上把长枪摘下来了,清一色长枪,这枪长度超过一丈五尺,三千杆长枪对着叛军一顿猛刺。
加上战马的冲锋,有的一枪下去,能捅透好几个,像穿蛤蟆一样,叛军这次彻底受不了,像大厦倾倒一样败退下来。
祖克勇还想挽回局面,但他此时已经被三将包围了,刘肇基、郑大木和李全,三员大将长短三口刀,但浑身是血的祖克勇也豁出去了,开山钺抡开了呼呼挂风,力战不退,此时他力敌三将,越战越勇。
此时的朱由崧已经换装了,龙冠龙袍是平时穿戴的,战场上用不着这个,刚才只是为了迷惑判军,现在没有必要了,他把龙冠摘了,龙袍脱了,露出满身的甲衣,有人给他牵身过来宝马千里一盏灯,朱由崧手执长剑飞身上马,大喝一声,“三位爱卿后退,把这个黑贼交给朕了!”
其实这场战斗,身为帝王的他完全没必要亲自动手,早就运筹好了,眼前的形势完全按照他的预料发展,但身为功夫帝王的也养战了好战的习惯,当他看祖克勇如此骁勇,三员大将战他不下,他便亲自出马了。
刘肇基和郑大木、李全知道陛下来了,往旁边一闪,一道红色的闪电眨眼间冲到祖克勇近前,朱由崧没急着动手把马勒住,冲祖克勇点了点头,“贼将通名。”
“吾乃祖克勇,辽东人氏,现为宁南侯左良玉麾下平贼大将军左梦庚帐前标营一营的总兵官,尔是何人?”
祖克勇在战场上不喜欢回答敌人的问话,说怎么打就怎么打,从不废话,但今天例外。
另外他此时也累得不轻,先是跟郑鸿逵交战,而且又负了伤,尽管那块肉叫他吃了,一点也浪费,但却不是能量守恒,现在又力敌三将,体力消耗之大可想而之,趁这个机会正好喘口气。而且他看来了一员年轻的小将,二十来岁的样子,银盔素甲,手执长剑,坐下大红马,英武非凡,因此就例外了一回,自报家门和编制,说得清清楚楚。
朱由崧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辽东祖克勇,朕再问你,祖大寿是你什么人?”
“那是本总兵的老主人,你……你是朱由崧?”自称朕的肯定是一朝的帝王了,祖克勇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遂一脸惊愕,朱由崧这打扮跟刚才帝王的形象判若两人。
朱由崧频频点头,难怪此将如此悍勇,原来是辽东祖大寿的家将,在明末要提起辽东祖家,赫赫有名,朱由崧知道,祖大寿是祖家军的老大,可以说,袁崇焕的名望是靠祖家军打出来的。
祖家军或者干脆就叫关宁铁骑,是主要以祖大寿的家将为骨干培养起来的队伍,当时袁崇焕任蓟辽总督,他推行辽人守辽土的战略思路,从附近归附的辽人中挑选精壮者充入军队,大力栽培祖大寿、满桂、赵率教等,自此祖大寿的一批家将成长起来,如祖大弼、祖大乐、祖宽、包括这个祖克勇,以及现任朱由崧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祖海等等,都曾是关宁铁骑的骨干。
关宁铁骑是明末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敢与满清八旗军一较高下。
瞬间朱由崧有一个想法,不无疑惑道:“正是寡人,那朕就不明白了,你的主子祖大寿已经投降了鞑子,当了可耻的汉奸,你而为何没跟着你的老主人而去,现在却又跟着左贼造反,是何道理?”
祖克勇四方大脸的肉抖动了一下,二目凶光四射,但还是说话了:“本总兵身为汉人,死也不会投降鞑子,候爷和大将军待某恩重如山,这次侯爷起兵并非造反,而是清君侧,让你这个昏君清醒清醒!”
骂自己的陛下是昏君,此时刘肇基、郑大木和李全等人恨不得一拥而上,将祖克勇乱刃分尸,但是没有朱由崧的示意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憋足劲儿,把祖克勇围起来,等皇上的旨意。
被人骂昏君,此时朱由崧一点也没恼,他从收降郑隆芳身上总结了经验,当初东平伯刘泽清麾下的骁将郑隆芳对朱由崧也是无理至极,朱由崧忍着没杀他,但却得了一员骁勇之将,朱由崧现在又看好了这个祖克勇了,不是因为朱由崧多么能忍,而是他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尤其是眼前要匡复大明,太需要祖克勇这样的悍将了,朱由崧真是为国求贤,如饥似渴。
因此面对祖克勇的无视,朱由崧反而面色平静地劝道:“既然如此,祖将军投降吧,你被左家父子利用了,朕是不是昏君日后你就知道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今天朕看在你宁死不投降鞑子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了。”
身后的三将一听,陛下真是太宽仁了,这不是太便宜这家伙了吗,像这样的乱臣贼子就应该万刮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