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走远后,两人又肩并肩继续往前走。玄麒面色不辨悲喜的道:“你怎的不打听詹参将的近况?他离开北江时可是有伤在身,这一路奔波,天寒地冻的。”
武樱闻言微微一笑,心知对方在揶揄自己,也不着恼,道:“詹参将自有人照料和惦记,临行前便有人托我转交了一个药箱,恐怕那里面敷的用的都是一应俱全吧。”
玄麒闻言不由有些自嘲,那日他见武樱拿了东西给詹荀,还道是对方自己准备的什么礼物。虽然心知武樱对詹荀并无他意,却总也忍不住心中略有吃味,如今听对方一说,才发觉自己当真是庸人自扰。
“沈先生行事向来是别具一格的很。”事到如今,玄麒不用猜也知那药箱自然是出自沈寂溪之手,如此说来沈寂溪来沽州开了另一家缘溪医馆,便也不足为奇了。
两人磨磨蹭蹭到了客栈之时,天已将晚。车夫显然已在客栈门口等待多时,见两人回来,忙引着两人到了后院的一间客房里,里头坐着一人,正是于允。
待那车夫出去关了门,于允急切的道:“事出紧急,于某做不了主,不得不找麒大人讨要一个对策。”
“可是沽州南防有变?”玄麒没有微皱问道。
“是章煜之事。”于允道。
当下于允便将事情一一道与二人。原来押解章煜的人刚过了沽州城,便发觉章煜似是中了毒。若是坐视不理恐怕到不了中都,章煜便会身亡,一时之间也没个章程,只得折回来请示于允。
于允先着人将章煜送到了医馆,恰好在医馆遇到沈寂溪,从对方处得知了玄麒与武樱的所在,于是便急急的赶了来。
“既然已经将人送到了医馆,那便先解了毒再启程,想来路途遥远,耽搁几日也是无妨的。” 玄麒道。
“若是如此倒好。”于允叹了口气道:“那医馆的郎中说,此毒颇为棘手,只怕是无药可解。”
玄麒略一思量,道:“那待我去医馆走一遭,且看沈先生如何说,再做定夺吧。”于允闻言也颇为赞同,遂先行告辞,随后那车夫也备好了马车,载着玄麒与武樱赶到了缘溪医馆。
缘溪医馆此时并没什么看病的人,整个大堂空空当当的只有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整理药材的伙计和沈寂溪。后者正无精打采的坐在大堂门口,见玄麒与武樱进门便满腹怨气的道:“这一遭我可算是开了眼了,什么离奇古怪的毒都被我见识到了。”
“沈先生本就醉心于此,不是应当高兴才对么?”武樱道。
“说的轻巧,上回那劳什子雪无痕我尚未配制出来,如今又来了这连听都没听过的,可不是要让我心力交瘁么。”沈寂溪道。
“依沈先生之见,这毒是能解还是不能解?”玄麒问道。
沈寂溪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你们随我来看看便知。”说罢便引着两人到了后院,只见后院中守了七八位士兵,俱都是一副精干的模样。武樱见状,不禁对于允的治军之道赞叹不已。
沈寂溪走在前面打开房门,将两人让了进去,自己却立在门口不愿进去。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章煜此时并没有昏睡,也全然没有身中剧毒的病态,只是脸色尤为苍白罢了。不过像章煜这种多年行军打仗之人,应是极少会有这种苍白虚弱之态。
章煜有气无力的望了两人一眼,目光并没有停留,而是转向门口的沈寂溪道:“沈大夫,生死有命,你倒是比在下还执着,这又何苦。”
“我可没执着。你左右也见不到月圆了,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千万莫要留了什么遗憾,到时候黄泉路上,不愿过奈何桥。”沈寂溪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也不看对方。
“哈哈。”章煜仰面舒了一口气,揶揄道:“你这牙尖嘴利的,早晚会遇到个人,来收了你。”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沈寂溪没好气的还了一句,索性走到回廊里坐到石阶上,背对着门内,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你可知自己所中之毒是出自何人之手?”武樱见玄麒不欲开口,便率先问道。
“与你先前所中之毒,出自同一人之手。”章煜扯出个无比苦涩的笑容,又道:“此人当真是善解人意,心知我不愿死在那苦寒之地,算准了恰到沽州之时,才让我毒发。”
“是韩荻?”武樱惊讶不已,没想到对方竟是连身后之事,都有所筹谋,只是不知这章煜是被算计了,还是心甘情愿至此。
“哈哈。”章煜又是苦涩一笑,既不否认,也不确认。良久掩去面上的凄切之后,章煜又对玄麒道:“此前我答应助你尽数除掉厉王羽翼,自然不会食言。两日之后你再来此,我会写一份折子给你,烦请你将折子呈上去。想必陛下也不愿再等了,有个契机动手,拔除这根刺不过是顷刻之间罢了。”
玄麒略一沉吟道:“你当日所求之事,只说是关乎方敬言,如今你可以说是何事了。”
章煜叹了口气,幽幽的的道:“可惜,我临死前也见不到他一面了。”说罢闭上眼睛,良久才慢慢睁开。此前目光中的遗憾和挣扎,在此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是不是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能答应。”章煜问道。
玄麒虽然不知对方会提何种要求,但终究不愿欺瞒对方,于是略一思忖,道:“方敬言近几年为厉王做了不少事,若他最后肯悔改,留个全尸倒是不难,若是你想保全他的性命,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