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樱自始至终没将视线离开过于允,虽然口不能言,但他的眼神却是看得于允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他在缘溪医馆,我找人送你去。”于允道。
他话刚出口,武樱便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跑去,在大营门口见一个士兵正牵着马进来,他二话不说,上前拽过缰绳便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那士兵反应过来,正欲去追,却听背后有人道:“让他去吧。”
那士兵闻言一回头,忙恭敬的道:“韩先生,您这是?”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白色狐裘,面目冷清,正自望着武樱绝尘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帮我牵一匹马来。”那人不紧不慢的道。
那士兵闻言立时便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牵了一批俊逸的白马出来,想必是那人常骑的缘故,那马与他颇为亲昵,见了面直拿头去蹭对方的衣裳。
“换一匹。”那人又道。
士兵闻言有些不解,却并没有过问,只是照做,换了另一批浅灰色的马来。那人接了缰绳,也不言语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将军,军营里寻不到韩先生,问过了营门口的士兵,说是韩先生骑马出了大营。”于允手下的一名参将道。
“是我大意了,只想着莫要打草惊蛇,放着他没动,竟是让他跑了。”于允一边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一边道。
“属下这便派人去追,好在雪小了一些,一时之间他的踪迹也不会被掩住,应是能追得上。”那人又道。
于允搁下手中的笔,吹了吹墨迹,道:“无妨,随他去吧。”
缘溪医馆。
那青年郎中风风火火的在大堂与后院穿梭往来,全然不顾自己的斯文形象。原本人并不多的医馆,倒是让他这么一折腾,有些热闹起来。
“先生,你这般来来回回,我头都要晕了。”正打着算盘对账的伙计一脸无奈道。
“不对不对,你别说话,再让我想想。”那青年郎中将方才抓在手里的药,放回药匣子,然后又要往后院跑,却打眼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武樱急急走了进来。
“哟,你这一身寒气的,打哪儿来呀。”那青年郎中忙上前,抬手撩去对方头上的落雪,见对方一脸焦急,却不言语,又抬手在对方颈窝处一点。
武樱穴道骤然被解开,一时有些不适应,也不愿讲话,推开那郎中便向后院冲去。
那郎中一脸的不高兴,便跟着对方后面追,边道:“我刚救过你的命,你这人怎的这般蛮横呀。”
武樱径直到了自己先前住的那屋,推开门却见里面并没有人,又将隔壁几间房门打开也没见到人。此时那郎中已然追了过来,忙上前拉住对方。
“他在哪儿?”武樱有些失控的道。
“早问我如今早见到人了。”那郎中白了武樱一眼,也不理会对方的脸色,转身绕过回廊,走到对面最角落的一间屋子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武樱疾步跟了进去,果见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双目紧闭,眉头微拧,正是玄麒。
武樱上前拉住对方的手,小声道:“师父...”却见对方并没有反应,不由回头望向那郎中,对方见他回头看自己,忙转身要开溜。
“你站住。”武樱一把拉住他,道:“他怎么了?”
那郎中见躲不过,一脸尴尬的道:“若说这天下奇毒,便没有我沈寂溪解不了的,不过...”
“不过什么?”武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握的对方不由皱眉道:“你捏断了我的手臂也没用,他的毒我解不了。”
武樱闻言慢慢松开了手,面上却是平静的很。沈寂溪见状想说什么,可见对方木然的走到玄麒床边,也不再回头看自己,不由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了。
武樱抬手抚上玄麒的眉头,面上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总是皱着眉头,似是永远也展不开一般。”武樱道。在他的印象中,玄麒是不爱笑的,纵使笑起来,似乎眉头也总是不太舒展。不过此刻望着对方的沉睡的样子,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对方笑的时候,究竟眉头是展着的,还是皱着的?想着想着也想不起来,不由有些着恼,鼻头一酸竟是有些想哭。
“师父...你别死...”武樱说着,声音便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有时候他也惊讶自己竟是个如此爱哭之人。他也不记得从前在父母膝下时,是不是也这般爱哭。
只依稀记得,自从遇到这个人之后,便总是动不动便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是为何。
“我不死...你也别死...我们...”原本昏睡的玄麒突然醒了过来,不过刚说了两句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武樱又惊又喜,忙扶着对方坐起来,帮对方抚着背。玄麒咳得甚是厉害,到最后,竟是咳出了一大口血,这让武樱大惊失色。
玄麒见状想安慰对方,却是没有一丝力气,慢慢的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武樱叫了对方两句,对方毫无反应,显是又昏睡了。他不由心急不已,忙欲跑去找沈寂溪,却在门口撞见了对方。
“哎~你叫什么名字?门口有个生的像你一样俊的公子,说找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我想应该是你吧。”沈寂溪一本正经的道。
武樱闻言略一沉吟,又望了一眼屋内的玄麒,道:“我去去便回,你且看看我师父,他方才吐血了。”
沈寂溪闻言便进了屋,看到被子上及地上未干的血迹,不由眉头一皱,忙抬手搭上对方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