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坐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低头间看到了手上的戒指。
那天李姨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眼泪流满皱纹,求他照顾李祈。宝儿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插了一身的管子。他曾经给李姨承诺,会照顾李祈,他曾经抱着李祈,说跟李祈一起照顾宝儿。还说一切都会好的。
张牧皱眉,把戒指取下来仔细看了下,又戴上。
张牧差一点点就跑进电梯了,还是被保安揪了出来,他跟前台小姐说,请她跟王总说,如果王总不见他,他会一直坐在门口等,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
保安哥哥这次明显耐心少了些,把张牧推出门时,还附送四个字:走吧走吧!
轰隆的雷声过后,下起雨来,张牧坐在台阶上,又饿又冷。一个冒雨送盒饭的大爷走过他身边,职业性的问了一句:“热盒饭要不?”
张牧在兜子里摸了一下,摇头。前天去医院交过钱。出来后看到卡上的余额,让他握着卡的手一阵阵发凉。
于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离开?
再一次走进玻璃门,张牧脱力的趴在前台:“姑娘,求你了。”
前台小姐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可爱的小帅哥一身雨水狼狈哀求,怜香惜玉之情陡起,虽然十分为难,但还是再次拨通电话,然后把听筒递给张牧,
张牧接听筒时手都在抖:“王总吗?我是李祈的朋友!”
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朋友?”
“我叫张牧!”
对面忽然安静,然后声音再次响起:“你上17楼。”
也许是错觉,张牧觉得两次的声音不同。
电梯门开,一个人已经在那儿等着,张牧跟在那人的身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宽大的办公室,靠窗一张大办公桌,一张很大的皮椅,只能看到椅背,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再然后,李祈被几个黑西装按在沙发上,手臂向后捆着。
李祈看到张牧,明显十分惊讶,随后脸上就多了委屈和求助。
那个中年男人看了张牧一阵,丢了一叠纸在张牧面前。
工程账目表,上面勾画了很多。张牧一头雾水,翻了几页后,有一个汇总数字,175632.8。
张牧抬头:“这是?……”
中年人开头:“李祈吃了不该吃的钱。总额写在那儿了。只要他把钱吐出来,这次就饶了他。”
175632.8?!张牧数了下位数,十七万!
旁边李祈开始挣扎,带着哭音:“牧牧!你一定要帮我!没有钱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还有妹妹要照顾!牧牧!——”
张牧只觉得头一阵晕,不知怎么就坐到了地上,也许是饥饿,也许是惊吓,李祈还在那边扯脖子喊着什么,张牧已经听不清了。
十七万!他有工作的时候一个月才四千多。不吃不喝也有好几年。更何况他现在工作也丢了。
忽然“嗵”一声!张牧吓了一跳!一个烟灰缸砸在李祈前面的地毯上,又弹起翻滚在一边儿。
“再叫剁了你。”声音不高却透着骇人的狠劲。
张牧的心猛得跳起来,卡在嗓子眼儿。
大皮椅转过来,一个人陷在椅子里,脚踩在椅子边上,精致的脸,漂亮的眼睛。目光阴冷。
“张牧,又见面了。”声音依旧是带着懒劲儿的清淡。
竟然真的是他。
张牧怔在那里,看着刘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非趴在桌子上,也看着张牧。
阴沉的沉默。
一刻后,刘非又靠回大皮椅里:“十七万,明天拿来,李祈就可以滚。没有钱,李祈就只好留点部件儿作交代了。”
“刘……先生!那钱!李祈!十七万啊!明天?!”张牧语无伦次。
“啪!——”刘非两只手重重拍在桌上,缓缓站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张牧:“我警告过你,让李祈看好他的手,”
“可刘先生,我!我!……”张牧声音抖得厉害。
“你弄不来钱?”刘非声音多了点冷笑的调调:“你推我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哦,那会儿你可是有种的很。不过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王成,把那个货带出去,随便卸几件儿。”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沙发周围的人伸手去架李祈,李祈腿早就软成面条,杀猪一般哭号:“牧牧救救我!求你!宝儿没有我活不下去!救救我啊!——牧牧!——”
那些人训练有素,架着李祈就出了办公室门,
“等!……等等!放了他!我来还这笔钱!我来还!——”张牧绝望的大声吼着,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刘非走向张牧,张牧依旧狼狈的坐在地毯上,他看着刘非走向他,他手开始变凉,脸开始变白,此时的他,才有点间意识到,刘非有多可怕。
刘非走到张牧面前,皱了眉,然后伸手,捏起张牧的下颌。
“你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呐,你以为你是谁啊,”刘非居高临下看着张牧:“你来还?你拿什么来还?”
“你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呐,你以为你是谁啊,”刘非居高临下看着张牧:“你来还?你拿什么来还?”
“我!……我!……”张牧脑子一片空白,然后脱口而出:“我不该推你骂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