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原来王爷说的是这个。说来没想到那个程云卿所准备的东西,也是挺好用的。」机智宝摇头摆脑,似是这才想起一般,一下子便笑得花开似的。「王爷回去要多多褒娝才是u獯伟傩彰撬赖闷渌,也是全靠他呢。?/p>
要说萧尚延对此全不知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当日机智宝说要「以小胜多」之时,自己亦曾下令要程云卿依计照办。只是当下他心里确实不舒服,尤其是途经疫区时目睹四野生灵涂炭的惨状时,当日那几个被运到马车上的箱子便像压在他胸口的石块一样,迫得人难以呼吸。只是机智宝却还是轻轻松松的,一如以往般谈笑风生,那丝毫不见愧疚哀恸之情的模样,更让萧尚延感到难以接受。
「有必要说那种话吗?」萧尚延沉声追问。
「王爷是想要当好人吗?」机智宝回头却又笑了。
「甚麽?」
机智宝张嘴,便说得头头是道:「王爷想要做好人,那小宝就只好当坏人了。王爷尽管让人施粥施恩,扶危解困。如此求苦求难的都是平南王的功劳,残酷不仁的便是御使大人的错,你说这样可好?官逼民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本王说的是你!有必要说这种挖苦的话,有必要这样冷酷无情吗?」萧尚延被对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迫得气闷至极,一下子也忘了主次,马身往旁边重重一靠,举手提了机智宝的衣领便道。「你这样子......」
「瞧,王爷说得小宝本来就是个好人似的。」机智宝面对那张盛怒面容,却是脸无惧色,一手轻按在萧尚延手上,似是要安抚对方般轻轻抚扫道。「王爷又何必伤心呢?行军打仗,残害生灵,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便是王爷不反,那些人经过徭役赋税,还不是会不似人形?他们的命,本来就与盛世乱世无关,王爷亦无须自责。」
「甚麽?」
机智宝垂眼看着他抓在衣领上的手指,脸上笑意不减,抚扫的动作却是更轻了:「还是王爷希望,小宝终究是个好人,就如你想像的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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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跟你们想像的一样好的!你瞧!我又更了是不是?
色相误国 13
萧尚延噤声不语,当下对此人却是厌恶至极,正想甩袖逃去,手腕却不慎被机智宝一把扣住,一度暖流亦就此缠了上来。他心里怪异,一时也不作他想,动作流畅地便把手掌贴到机智宝额前一摸,里头果真有阵灼热温度烧了出来。
「你生病了。」之前没有察觉,这下凑近看了,才发现机智宝双唇泛白,脸色铁青,单是两颗眼睛还有点神气,整个人却是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了。
他赶紧扶了对方一把,过後又似有不对。不过顾虑到此际二人尚在马上,若再有何大动作,只怕会把机智宝摔得稀巴烂,於是也就不敢再动。机智宝见状也乘机把半个人靠在平南王身上,一边还故意气若游丝的道:「莫非我也染上疫病了?咳!王爷.......小、小宝虽不是甚麽好玩意,但这次可真是为了王爷倾尽身心......还望王爷记得小宝,小宝若是去了,只求王爷替小宝立个牌位,每日供几柱清香......咳咳!咳咳!」
萧尚延心道这家伙不过是小题大作,也就再也听不进那些胡言乱语。二人拼马一路走着,好不容易到了留宿处,萧尚延先把机智宝扶稳,自己跳下了马,才又伸手要伺候对方下来。机智宝见状歪歪头,一口白牙露出来,双手却还是紧握着繮绳不放:「王爷对我真是好。」
「.......」萧尚延的手抬起来,却是不语。
然後机智宝也就无话了,那只手便软软的叠在萧尚延掌心中,指尖稍稍收紧,便又在他手中烫下了一个印记。萧尚延心下一惊,赶紧圈住对方的腰把人提了下来,甩头却是一路直走。兴许是他走得太快,又或是机智宝要故意演戏,那一路机智宝走得歪歪软软,几乎是要把整个人黏在他身上被萧尚延拖着行似的。
好不容易进了屋,脱了鞋,机智宝坐在床边,头靠着床壁便淡淡地看着萧尚延替自己倒茶。等到茶沏好了,萧尚延木然把杯子往床边一递,机智宝也就双手接了过去,似是在取暖似的把杯子围在掌心:「真好。」
还不待萧尚延反驳两句,机智宝又猝然道:「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说罢机智宝便低头默默喝茶,等喝好了,又和衣躺平在床上。萧尚延就站在边上默默看着,等这一切动作做完,才又径自出屋唤人伺候。不久下边人便把大夫请来,速速请过脉後,老头子回头便报告说这家伙不过是操劳过度,风邪入体,并不是染了疫疾,多搁两、三天便无大妥。说罢又开了方,让下边人煮了药,等到药碗提上来,机智宝皱眉喝了,萧尚延都还在旁边看着。
如此日月交替,星辰转移,机智宝这麽一病,一行人便又再缓过一天。萧尚延多看了机智宝两三眼,见天色已晚,也就吹灭了房中烛火,自己爬上床睡去了。一时间房中再无声息,只剩下从窗角透入的月色在缓慢爬行。萧尚延两眼放空,心里一阵茫然,不知怎的却还是睡不下去,转头又往机智宝睡的方向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