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匍匐在柳夕手心,泪花就在眼眶里打着转,无尽委屈,尽在不言中。
柳夕轻轻拍了拍小猫的头,心里也很是不忍。
在修道世界,人类修士和妖族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有时候甚至一言不合就开。
人类修士打着“斩妖除魔”四处杀妖,多半是为了拿妖修的身体炼制法宝。
妖族杀人类修士就更简单了,连口号都不用,就是要吃人,理由简单粗暴。
可是在这个末法世界,柳夕和墨允简直就是他乡遇故知,海外逢亲人,心里的亲切劲就别提了。
对方和自己才是同类啊,这些凡人才是真正的异端。
玄庭微笑着看着一人一猫相偎相依,轻声说:“这只猫被无尘师祖带回来之后,谁靠近都不搭理,谁知竟和太真师叔如此投缘,倒是有些稀奇。”
“没什么好稀奇的,它本来就是我的猫啊。”
玄庭站在篱笆院子外,却驻足不行,朝柳夕说:“师叔,无尘师祖就在屋里,您请进去吧。”
柳夕点点头,抱着小猫走进了篱笆院子内的茅草屋。
屋子没有门,一进门就看见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道姑的背影,背对着门坐在一个粗旧的蒲团上。
蒲团前放着一张黑漆供桌,供着一座吕祖道像。
道像一手持剑,一手握着书卷,抬头望天,似乎在观察天象。
道像身前左边有一座小小的剑架,搁着一柄剑鞘深黄的长剑。右边却是一个小小的木托,木托上放着一卷丝绸经书。
而在道像身后,则是挂着三清道祖的画像。
桌上一柱清香,散发着淡淡青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柳夕走了进来,视线一扫,屋中景物已经一览无遗。
她的视线落在剑架上那柄长剑上,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小猫挠了挠她的手心,指了指供桌上那把长剑。
柳夕点点头,示意明白,她也看出了那把长剑的不凡。
那剑有灵性,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在修士眼里,那把剑似乎在悄无声息的呼吸吐呐。
而一把剑有了灵性……便不再是凡俗之物,可称之为飞剑。
“呛!”
长剑忽然一声剑吟,剑柄处的青莲柄头栩栩生光,剑身在剑鞘内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宛若龙吟的颤声。
无尘道长突然睁开双眼,两眼之间精光绽放,笔直的看着面前的剑架。
长剑在无尘道长的注视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镇压,渐渐的恢复宁静。
“太真,到为师身边来。”
无尘道长的声音低不可闻,却清晰的在柳夕耳中响起。
柳夕挑了挑眉,神色有些讶异。
从旁人的口中可以推断,无尘道长的年龄至少在百岁以上,但出现在柳夕耳中的声音,却清脆动听,仿若黄莺轻啼。
她刚向前踏了一步,手中的小猫就惊恐的炸毛,飞快的沿着她的衣袖跑到了她的肩头,躲在她的身后不肯出来。
“小猫淘气,咬伤院子里的鸟雀,我不过出手轻轻惩罚了它,它便这般记仇。”
那少女般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还带着二八少女的娇俏,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柳夕倒是见怪不怪,修道几百年,什么怪事没见过,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她走到蒲团边,见旁边还有一个蒲团,似乎是为她准备的,便不客气的盘膝坐在上面。
无尘祖师并不回头,柳夕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看不见她的长相容貌。
“太真,勿要见怪,为师无意中晋入了坐忘无我的境界,身体不能动,并不是对你轻慢。”
柳夕抽了抽鼻子,道家坐忘无我,这是深度入定了。
可惜不是修士,最多就是武学大宗师,心境的修炼已经登堂入室,但却没有修士的灵力。
“道长,我可没有同意做你徒弟。”
“太真,你需要有一个师傅,来解释你的种种不凡之处。认与不认并不重要,只是一个名头罢了,何须在意?”
柳夕盯着无尘道长的背影,她的背影单薄消瘦,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得走。
她的发髻乌黑柔顺,似年轻女子的秀发。
从背影上看,根本看不出无尘道长已经一百多岁,反而更像是一个妙龄少女。
“我为什么一定需要一个师傅?”
“当年吕祖吕洞宾四十岁开窍,拜郑火龙真人传剑术,六十四岁拜钟离权习传丹法。道成之后,方才普度众生,被世人尊为剑祖剑仙。”
“太真,你认为吕祖真的需要向郑火龙真人学习剑术,又需要向钟离权学习丹法吗?”
柳夕沉默,思索着无尘道长话里的意思。
“当年吕祖不过一介普通人,一夜之间心智大开,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本事,却引起了周围人的恐慌畏惧。不得已,他辞官归隐,隐居中条山中。”
“然而即便隐居山中,依然难以消除人们的畏惧。普通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恐惧的巨大敌意。吕祖思前想后,便拜了当时大名鼎鼎的郑火龙真人为师,对外宣称修习剑术。”
“郑火龙真人,传说中是陈抟老祖的弟子,在世间早有神仙之名。吕祖吕洞宾拜郑火龙真人为师,他的种种不可思议的剑仙本事,便有了出处,有了源头。”
“师傅是神仙,弟子自然也就成了剑仙,而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妖怪。世人就是这般愚昧,亦是这般可爱。”
“随后,吕祖又声称拜钟离权为师,学习丹法神术。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