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赐一番话说得客气,礼数也一点不缺。木永桢和昭妃却皱起了眉头。他的意思是暗指木永桢眼红他家奴才,使了手段弄来,信王就是那欺男霸女的下作之人。
木永桢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小郡王说这药师国妖人是家奴,可有凭据?”
玄天赐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心疼地道:“臣花了五千两买来的,肯定有凭据。这是他的身契,请皇上、信王过目。”
他一把拎过水邱静点著他的额头,数落道:“你这个惹祸精,给爷添了多少麻烦!早知如此,爷买你干什麽!”
身契是官府验证後盖了打印的,挑不出毛病,昭妃对玄天赐道:“你可知他是药师国妖人?”
玄天赐惊讶道:“臣不知道。买他的时候说是燮国人。”
墨钦扫了玄天赐一眼,微笑道:“既是爱卿家奴,便领回去吧。”
木永桢知道那次夜袭玄家别院後,玄氏就死盯著信王府,小孩捉来後,玄天赐几次前来索要,今天更大胆到冲撞御驾。没想到他准备了身契,如此一来,不但治不了他的罪,自己还反被将一军,只有放人。好在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了。
闹了一场,墨钦也没心思留下,他对仍跪在地上的秋宁低声道:“你起来。回去给朕说清楚!”
木永桢和昭妃对视一眼,昭妃自信地点了点头,示意父亲不用担心。
木永桢眼望秋宁背影暗想:没想到这阉人会是药师国皇族,说起来他也算有些能耐,可惜不能为己所用。玄家人精明如斯,凡是能为他们助力的人,必须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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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四十二)与君绝1
回到皇宫,墨钦把秋宁关进妙音阁,并让武监看守。
秋宁知道墨钦的疑惑已种下,只是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自己,过後必要千般讨好,万般小心才能再获得他的信任。
可是,秋宁已耗尽了所有耐性。今天看到水邱静的时候,他就不能再忍耐下去!
这样屈辱窝囊的生活,他受够了!连自己唯一的亲人尚不能保护,他枉姓水邱!
信王老谋深算,他和昭妃又深得墨钦信任,比齐行忌更难对付不知多少倍。他既将矛头对准自己和族人,类似今天的事还会发生,他们能逃得过几次?
该是了断的时候了!只要能给族人一个安置,拼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秋宁叫来苏忠和长生,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是个不成功便成仁的计划,两人都有些犹豫。
“太冒险了!我们不见得能顺利逃脱。”苏忠道。
“密道离千秋殿不远,我们只要撑到那里就能逃脱。”
“师傅,我们为什麽不等步先生回来再行动?”
“青海那边战事正紧,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京,我不能拿全族人冒险!今天如果郡王晚来一刻,阿静或许就性命不保!”
苏忠凝视著秋宁坚决的面容,撩袍跪倒,郑重道:“臣定全力助少主行事!”
长生也跪下来道:“师傅,我听你安排。”
秋宁扶起他俩,一揖到地,道:“能不能成事便看今夜!我先代族人和水邱先祖谢过二位。”
三人商定後,秋宁打开暗格,取出念秋的香囊,步随云的书和药,不舍地一一看过,然後将药交给长生,点起火盆烧掉了书和香囊。
苏忠展开一卷犀利角为轴、绘有云龙图案的黄绢,秋宁模仿墨钦笔迹写好圣旨,贴身收起。
待苏忠行完天龙大法後,秋宁脱去太监服,换上月白交领云纹直身锦袍,长发用玉簪束起,烛光下面如傅粉,唇若点朱,幽丽的紫眸如溶溶春水般潋滟生辉。
长生替他系好最後一根衣带,对著他熟悉的清丽容颜出神。
秋宁向他粲然一笑,道:“我们这就去见皇上。”
秋宁是墨钦的宠侍,打扮成这样去见皇帝,看守他的武监只当他要去请罪讨好,而苏忠、长生是他亲信,皇帝临幸都是这二人伺候,所以没有为难他们三人,将他们送到千秋殿。
墨钦听说秋宁求见,犹豫了一瞬,还是宣他入殿。
殿门轰然洞口,泻下似银似雪的月光,一身白衣的秋宁仿佛从月光中凭空生出的精灵,轻盈地款步而入。
梁上悬著的宫灯轻轻摇晃,金色的烛光洒在他脸上,背後则是银色月光。墨钦凝视著他的面容,宛如初见,又宛如每个岁月流逝的叠加,柔情破土而出,顷刻软化了暴躁的心情。
“皇上。”清流般的声音在殿内回旋。
“你来干什麽?”墨钦收起感概遐想,故作冷淡地问。
“我来回答皇上的疑问。”他没有称“奴才”,语调中也有微妙的改变。
墨钦注意到他的变化,一腔柔情霎时被冻结,“你真是药师国皇族?”
“我是。我不姓秋,也不叫秋媚音。我的名字叫水邱宁。”
淡然的声音在空旷殿宇内荡起涟漪。
“你为何要向朕隐瞒?”
“才见陛下时,不知陛下心意,所以不敢冒然坦白。後来我曾询问过陛下是否会替药师国正名,陛下那时忙著征战并未注意。再後来,陛下与齐行忌结盟,娶齐蘅之为妻,我更不敢说真话了。”
“那麽说,你确实曾勾结天玑阁?”
“我要杀齐行忌,不得不与他们联手。”
墨钦眼中怒色暴涨,沈声道:“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