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仙子不可以有爱情?”
“难道、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我死了,那木头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说到此处,仿佛戳中了伤心处,雀仙抱住自己的身子坐下来,一个劲地哭着。
就在昨天,她感到了胸口的强烈阵痛,这是死亡的征兆,对于一个修行五千年的鸟灵来说怎会不明白,这阵痛的起因便是因为爱情。
“仙是不能恋爱的,这是天条,天条是无情的,众仙只能遵守。”
“那如果爱上一个人呢?会怎样?”
“自你爱上的那刻起,你身体里的仙力便会逐渐散失,此情每深入一分,仙力散失十倍,纵然你有五千年的道行,也不够如此挥霍,因为爱情本就是个无底洞,而你的仙力却是有限的,你一直爱,便一直散,直到你的胸口发痛,感到全身万蚁噬骨般,这说明,生命最多只剩下一年了。”
她记起在九淖仙山与白谷老人的对话。
没想到昨日所说,竟成为今日的印证。
“那爱了又不爱了呢,就不用死了是不是?”
“如果爱了又不爱了,岂是真的爱了?唯有真爱,才会使仙力散失,你懂我说的吗?”
“不懂。”
那时的雀仙还不明白老人所说,只觉云里雾里,如今回想,却是明白得那般刻骨铭心。
“阿丝……”一个声音穿过嘹远的回想来到耳畔。
雀仙一惊,缓缓露出深埋衣襟的脸,而那脸上的,已分不清是雨是泪,她看着不远处的骨遥,手中一把白底红花的伞,正向这边走来。
这么大的雨,这么深的情,她已顾不得许多。
“木头!”
这一声后,便奋起奔向他,一把抱住,紧紧地。
只要和你在一起,纵然还剩一年,也足够了,这一年里,我不会再为什么悲伤,纵然是那生命,该去的终归会去,也无从悲伤了罢。
她掂起脚,轻蹭他的脸,满意地笑了。
天渐渐回暖了,雀仙坐在那窗外的枝头,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惊蛰了。”骨遥笑着回答。
“啊……好久没弹琴了……祝三前辈送的流月也是时候出来见见太阳了。”雀仙伸了个懒腰,“你考舞姬,我考琴师,甚好甚好。”
“你考琴师?”骨遥怀疑地望向她,“这些日子只有我在拼命练舞,也没见你练琴啊。”
“你笨嘛。”雀仙朝他做个鬼脸,便凭空变出一把琴来,一边爱抚琴弦一边说,“好流月,我要让你在我的手中名垂千古。”
说罢,拨动几根琴弦,尔后便如行云流水般,弹得极美,骨遥不禁抬眼去望,果然,四面八方的鸟儿都飞来了,绕在枝头不愿散去。
他静静地听,她静静地弹。
她愿岁月能够静止在这一刻,静止在这片蔚蓝的天,袅袅的炊烟,静止在她专心致志抚琴,他恰好望向她的这一刻。
只可惜,岁月从来不等人,曲终了,鸟儿散了,天也渐渐地黑了。
“唉……”一声轻叹,雀仙收了琴。
“弹这么好,还叹气呢。”骨遥站到窗边,笑靥如花,“认识你这么久,才知道你会弹琴,难怪说好一起参考玉琼楼,一点也不见你上心,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去去去,你个木头,我会的还多着呢,你不知道的也还多着呢。”雀仙瘪了瘪嘴,轻哼一声,比如我喜欢你你就不知道,比如什么是爱情你就不知道。
“我知道你又在心里骂我笨了,对不对?”骨遥瞥她一眼,眉尖一挑。
“你本来就笨嘛!”雀仙从枝头跳下来,“还有十三天哦,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这么笨,当然考不过咯……”骨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在雀仙看来倒有几分神气,她连忙从窗口跳进来,“喂,死木头!你再用这副德性跟我讲话,我就不理你了,我不理你了,你怕不怕?”
“我不怕。”骨遥很肯定地说,说完又有一丝的心虚,再看雀仙,她已一把抓过自己的手腕,张开大嘴就是一咬。
“诶诶诶……”他奋力地想要从恶鸟口中夺回属于自己的胳膊,可那恶鸟硬是揪着不放,死咬活咬,感觉肉都被咬烂了。
“好了好了,我怕还不行吗?好阿丝,快放手吧,真的好痛啊……”
她闭着眼睛,咬到自己都一副狰狞的表情,足见有多狠,“痛,知道痛就对了,我要你记住这种感觉,我要你记住我。”
骨遥一脸委屈,轻捂着伤口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嘛……真是的……这么狠……”
“我看看。”雀仙不分轻重地抓过他的手腕。
“嘶……”
听到这声,又触电般地缩回,温柔了些,“我看看……”
只见那冰雪玉肌上两排规规整整的牙印,因为咬得深,有些血肉模糊。
雀仙是心疼的,她之所以狠下心来咬这一口,是希望在他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印记,不然等到自己魂飞魄散之时,都找不到来过这个世间的证据。
“还疼吗?”她红着眼问。
骨遥摇摇头,眼波流转间笑若梨花,“阿丝,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这或许是他对她唯一的表白,或许连说过后他自己都不知带有怎样的寓意,他以为他只是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然而雀仙却不这么以为。
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刹,她掂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唇。
冰凉而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