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凯微微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天空中飘下来的微微小雨,神情有些焦急,“抱歉,先在前面的超市停一下吧!”
他去超市买了把伞,这时候雨已经开始下大了,于是他脸上的焦虑更甚,却又不能马上就飞到余鹤的身边,只能不断地催促出租车司机快一点。
这个时候他非常讨厌自己,余鹤没有手机,那种情况下当然也无法联系自己,他明明把调查到的余鹤的信息记得一清二楚的,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是后悔没有阻止余鹤父亲的死,说实话,虽然听起来可能很冷血,但是他不是余鹤,他没有对余庆严的那种恨意中带着亲情的复杂感情。他只是作为一个想宠爱余鹤一身的人,余庆严的死对他来说不会引起心灵上的任何波澜,甚至老实来说,他父亲的死其实就是余鹤这一生命运的转折点。如果他父亲没有死,余鹤就拿不到这三十万的赔偿;如果他父亲没有死,他家拆迁时的补偿也完全不会落到他的手上,他依旧要在假期里每天出去打工,他依旧连饭都会偶尔吃不饱,而他的父亲不会给他一分钱,他能给他的,只有每次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里的。
所以其实还好君凯忘了,不然他也许会因为是否阻止余庆严的死而纠结万分。
而此时此刻,他异常后悔的一点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却没有陪在余鹤的身边,他让余鹤一个人去警察局,一个人看着他父亲的尸体,一个人跪在雨天里,却没有人能给他一丝一毫的温暖和陪伴。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
“抱歉,司机师傅,您可以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吗?”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是飞奔一般地冲了进去,雨已经下得极大,打在雨伞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在墓园里找了一整圈,终于在模模糊糊的雨幕里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简君凯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好像害怕打扰到那个安静的双眼无神的少年,他静静地走到余鹤的身边,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伞下,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余鹤身上已经湿透了,此时他愣愣地盯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好像已经失去了一切对外界的反应。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眼神却空空的,让人异常的害怕。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简君凯突然发现,也许余庆严在小鹤心里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得多。他以为自己完全不会后悔的心却突然动摇了起来,不管余庆严对余鹤有多么恶劣,他依然是他的父亲,依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余鹤相关的人,依然是余鹤关于亲情这两个字唯一的承载者。
他这样想着,于是就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揽住了他。
“小鹤,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吧!”
余鹤几乎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嗓子里就逸出了一声呜咽,他浑身颤抖着,几乎要把他的下嘴唇咬出血来。
简君凯再也忍不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放开,于是那把伞就轻轻地坠入了雨水里,水珠打到上面发出啪啪的声音。他双手捧住了余鹤的脸,珍重而又深情地吻了上去。
口腔里马上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君凯心中一痛,动作轻柔地用舌头一寸一寸地舔着余鹤咬破了皮的嘴唇,然后慢慢地撬开他的牙齿侵入其中,合着鲜血缠绵地与之纠缠。
余鹤看起来呆呆的,他愣了两秒,然后动作生涩地回应。
那丝淡淡的血腥味侵染了两人口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彼此的气息也纠缠到了一起。好像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此后的人生也会如此一直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会做你永远的家人,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好吗?”简君凯放开了他,双手依然捧着他的脸,鼻尖与他相抵。
余鹤的舌头却已经麻木了,他木然地看着君凯,无数的雨滴顺着额前的头发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这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坚定,好像把他当做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他心里抽搐了一下,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君凯好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余鹤的脸上满是雨水,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余鹤哭了。
他把余鹤揽入了怀里,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着,“没事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过了许久,余鹤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简君凯捡过一边的雨伞,打在了余鹤的头顶,然后紧紧地揽住了他。
他们坐着来的时候的那个出租车回到了简君凯的家。
他马上拿出余鹤放在这里的衣服递给了他,“先去洗个澡,不然等会着凉了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