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回了内室,换过衣装,与皇兄道别後,又看了一眼麒麟阁的方向後,才依著来时小路,一人独自出宫。
岳子安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眼前还有些看不真切,伸手揉过额穴,这才有几分清醒,看著窗外天光,这才惊觉已过了早朝的时辰。
殿门口传来声响,大声传呼著皇上驾到。
他打算起身行礼,蓦然发现身上多了件狐裘,也不知是谁为他披上,不太灵活地站起身来,腰腿更是酸软无力,不禁讶异自己这是怎麽了,撑著身子,硬是向皇帝行个大礼。
皇帝见他有些软弱起身的模样,便是伸手扶了,不让他跪下,温言说道:「岳长史一夜忙碌,倒是辛苦了,不必多礼。」
「臣不敢当,迟睡忘了早朝,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笑,说道:「夜宿麒麟阁,睡得可好?」
岳子安瞥了狐裘一眼,感觉似乎还留著一股熟悉气息,说道:「夜里……多谢皇上探看。」
皇帝但笑不语,随手为他系好了狐裘,岳子安疑心顿起,倾身低问道:「他……回来的?」
皇帝脸色微变,却是不答,只离了开去,转身看著杜兰卿说道:「今日便不再劳烦爱卿辛劳,让杜相多些担待吧!」
「多谢皇上,无功不赏,这狐裘臣不能收。」
岳子安躬身行礼,脱下狐裘奉上,若是那人给的,他便不要。
皇帝轻叹一声,说道:「外头天冷,多穿些才暖,爱卿不要推拒了。」
岳子安抿唇,不发一语地收下,想起昨夜之事,脸上竟有些薄红微怒的模样。
「朕看爱卿脸色有些不好,可要请太医看看?」
「多谢皇上关心,臣一切安好。」
岳子安说道,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彷佛看透真相般的质问,看得他有些心慌词穷,只好应道:「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岳子安依言退下,皇帝又摒退其他閒杂人等,麒麟阁中只剩下他与杜兰卿两人。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弟媳真不好骗,也不知皇弟是怎麽跟他说的。」
看过岳子安的神情,杜兰卿便有些猜想,走到了席间桌案,看到一滩墨迹与些许水渍,瞬间让他脸色难堪了起来,说道:「那位大人……行事未免太过了……」
皇帝一看他脸色,便知要糟,轻咳一声,打算出声离开,就听杜兰卿说道:「皇上,你怎能让他在此行那荒淫之事?」
「这……朕是不知的……」
「不知?他假扮皇上你行事,这等mí_jiān大臣的污名,皇上你也愿意扛下?」
「说什麽mí_jiān大臣……朕猜想,不过是皇弟情难自制罢了……他们两人早有夫妻之实的。」
杜兰卿更气,忘了君臣之分,怒道:「那时是他让那位私养著,现在他是我的手下,官拜丞府长史,是我西焰的朝廷大臣!」
「这……」
「这里是内阁办公之处,那位要有本事,便将人带了出去欢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
杜兰卿掀了桌案香炉,嗅闻出迷香气味,满是嘲讽说道。
「够了,朕的兄弟还轮不到外人数落。」
杜兰卿眼底一黯,缓声说道:「皇上你顾念兄弟之情无错,只是真能完全信任那位的行事吗?」
「朕信得过他。」
皇帝这般说道,连带将昨夜兄弟两人的协议,一并告诉了杜兰卿。
「既然皇上已有了安排,那微臣就不再多言,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那位大人的私事我还是要管,姑且荒唐不说,皇上你叫岳长史怎麽自处?」
皇帝一时无话可说,杜兰卿叹上口气,说道:「若是有心,就不应如此狎弄对待。」
皇帝也叹了口气,想起皇弟临行托付,幽幽说道:「朕明白的。」
杜兰卿无语,心想这种私事,外人多说无益,转而整理起文书,将岳子安昨夜批阅之事看过,与皇帝讨论起来年开春招考之事,君臣两人谈说至半夜,定下大略,才各自回去歇息。
28 冬至
转眼便到了冬至前夕,京城下起飘飘瑞雪,百姓开始准备过年团聚,朝廷诸事都有了定案,准备封朝休息,待来年开春再起朝议。
皇帝在御书房中批完了奏章,心情也跟著轻松起来,看著桌上梅枝,心想这一年过得真快,转眼自己已经登基半个年头,朝廷诸事却还有许多需要打理。
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看著窗外飞雪,想起皇弟不知过得如何,更记起他出宫前的托付,立即吩咐摆架麒麟阁,赐宴岳子安一人。
岳子安收拾了桌上大量文书,丞府里的侍郎们也多都回家去准备过节,他一人走出殿外,看著飘飞白雪,却是感到悲凉寂寞,毫无半点将要过年的喜庆。
忽然有个小太监过来,说了声大人留步,皇上摆驾麒麟阁之事,虽是讶异,但也只好暂留在此,等候圣驾。
皇帝一到,便是温和说道:「爱卿不必多礼,天冷入内用食吧!」
岳子安躬身道谢,太监随即在殿内备桌设置下菜肴,一盘热腾饺子,一品甜汤,几道小菜,甚是精致。
皇帝招呼他坐下不必拘礼,岳子安再三推辞,终究是不能拂了圣意,依言坐下。
「明日就是冬至,天寒喝碗汤圆甜汤暖胃吧!」
皇帝这般说道,一旁的侍者立刻为岳子安呈上碗汤奉上。
岳子安接过碗来,却是不喝,而是怔愣地看了一会,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