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澈将镣铐推至脚踝之上,并柔声道:“这几日你就好好躺着,莫再四处走动。”将左齐放置在床榻上,随之又为其掖了掖被褥,这才和着衣躺倒在他身旁。
他累极了,眼一闭上便再也睁不开。迷迷糊糊间,他环住了一个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恰到好处的温暖,将他四肢百骸间的疲倦与疼痛尽数驱逐。而那持续了数年的梦魇,也终于在此刻消亡殆尽。
只要这个人还在身旁,他便再无所求。
因被镣铐禁锢着,衣食住行都需由他人来照料,楠儿只是个医女,在宫中不曾侍候过什么人,自然不能做到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帖。自来到朔国后,各人都是由英娘与锦儿照料,只不过自那个血光冲天的雪夜之后,英娘染上伤寒一病不起,没日没夜的咳嗽,将剩余的珍贵药草都用尽都不见好转。于此楠儿也别无他法,只一心期望英娘能自行好转,必竟一行六十三人现今眼前就只剩下四人了。
照顾左齐的事宜当然只能由皇子澈接管,小到进食饮水,大到沐浴洗漱,一切皆由他亲自上手。起先左齐有些抗拒,虽说两人早已亲密到不分彼此,可大小事都任由他人摆布不免会伤了自尊。譬如沐浴时褪了一身衣物,双脚却踏不进浴桶,这时便要由人抱着入浴。两人都是血性方刚的年纪,肌肤相贴难免会引得身体起些不雅的反应,皇子澈已久经风月,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不会介怀,只是苦了左齐,每每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沐浴一事便是能拖则拖,由每三日一次拖至每五日一次,天寒时节还好,即是十天半月的不洗也无妨,可天一旦回了暖,随便动动便出一身子的汗,想不洗都不行。
话说又到了要沐浴的这日,楠儿将水烧好后便由着皇子澈提去后院,好不容易将浴桶装满,可左齐却久久站在屋外不进去,说是水太热了等凉些再洗。知他又犯上别扭了,劝了几句不管用,皇子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人抱进了屋内,楠儿见多了诸如此类的场景,倒是识趣的很,也就只是笑了笑,放下换洗衣物便合上房门离开了。
因戴着脚镣,下身的衣物脱起来时就变得异常艰难。做这些时需坐着进行,要先将裤子褪至脚踝,接着将其中一只裤腿从脚镣内穿出,最后才是另一只裤腿。
最开始左齐总是先脱外袍再脱裤子,如此就得光着身子进行,每每这个时刻皇子澈都会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弄完。左齐本就不自在,被他这么一看动作便越发的笨拙,直到后来他学得聪明了,不再先脱外袍而是先脱裤子。
皇子澈伸手试了试水温,现已不算太热,又扭头去看了看左齐,只见他裤子才脱到一半,手里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他一着急,便直接上去解他的腰绦……
左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躲,随即道:“你别动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皇子澈不饶,又往前凑了凑,一边同他推搡着道:“真不知你在别扭什么,回回都这样,害得我每次都得陪你泡半温不热的水,这次再等你弄完,估计就只能泡凉水了,你快将手拿开,不然我就直接将你和着衣扔桶里去。”
自他三年前受鞭笞后,一向懒于练武的皇子澈竟发奋图强起来,时常鸡鸣之时就爬起床去院中挥刀弄剑,跟着拳脚功夫也长进不少,之前总是受制于人的他,这会儿倒也能与被禁锢着的左齐平分秋色,两人你争我夺一番,身上的衣物也被脱得差不多了。
皇子澈先将他抱进桶中,胡乱撕扯几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褪得一干二净。他单手撑着桶沿,脚下一用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也进到桶中去,并溅得左齐满头满脸的水。
见他靠得太近,左齐有些不满道:“这桶又不小,你何故非得挤着我洗?”
他不退反进:“你这是嫌我还是怎的?”
“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靠这么近,我……”左齐顿了顿,将头别过去后道:“我会不自在。”
皇子澈将头往回缩了缩,不打算再捉弄他。遂又将他的一缕湿发握于掌间把玩,忽而认真道:“阿齐,除了家人,在渠国你可还有惦念之人?”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他略一沉吟:“我也就是想知道除了家人,你可还有什么心心念念的人。”
左齐思衬片刻,答道:“不曾有。”
皇子澈连忙接话道:“那暮烟呢?我可是记得当年你将许多值钱的东西变卖了,就只为赎她与她弟弟的身,此等情义,说她不是你心上人谁会信?”
左齐横了他一眼:“好好的,你怎会突然提起她?当年我只是见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不应葬送在那污秽之所,这才生了侧隐之心将她解救出来。再者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还不至于能生出情愫,她于我也是一样只当我是恩人,此番被你一说倒显得不清不楚了,真当我与你一样,才十二三就左拥右搂了。”
皇子澈急辩驳道:“那几名采女又不是我指明要的,是母妃自作主张,若不是浣衣的侍女嘴快将我梦遗一事告知她,不定今日我还是个清白身呢!”
左齐被他话弄得哭笑不得,并有些不耻于他的说法,于是道:“你还真是鲜廉寡耻,三不五时去‘傍花楼’那也是姑母自作主张逼你去的?采女送去太子殿你大可不碰她们,难不成她们弱女子还能强夺了你的清白?你倒说什么清白身,我怎的就不知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