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后进了屋,左齐走在最后,并随手将门给掩了。待他们都坐下穆子段遂又起身,拱手同皇子澈道:“不瞒殿下,在下今日前来确有一事要告知,若殿下信得过我,也不枉我冒着欺君的罪名来见你。”
皇子澈起身将他扶起:“穆大人直说无妨。”
穆子段轻叹一气,思衬了片刻才道:“殿下可知陛下为何急急将前任质子遣回而将殿下换来朔国?”
“历代新君继位理应更替质子人选,穆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穆子段急答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与渠国九王爷早已暗地结盟,意图吞并漠南各国,想渠国只两位皇子,皇子惔尚还年幼,而今殿下又来了朔国,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一向厌恶杀戮,断然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所以……”左齐顿时惊愕,失声道:“穆大人的意思是九王爷意图谋反?”
穆子段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若是渠国现任国主出了什么意外,那皇位无疑是传给皇子惔,然而皇子惔年仅四岁,势必是要有人辅佐的,而渠国的八位王爷现今在朝的仅剩九王爷与七王爷,都知七王爷痴傻,定不会有人想到他,正所谓近水楼台,届时九王爷大权在握,渠国还不由得他来摆布。”
这下皇子澈也急了:“无风不起浪,穆大人既出此言必定是事出有因,我父皇现在可还安好?九皇叔他又意欲何为?如今我身陷囹圄,纵是万般焦急也不得速速归国,如若要让父皇送来国书将我召回,一来一回又得多费时日,可按照穆大人的意思我哪里还能等得了。”
穆子段安抚道:“殿下莫急,我今日来便是要救你们出这水火之地,前几日渠国的探子传信于我说是国主卧病,已有半月未临朝,你现在忙赶过去说不定还有挽救的余地。”
左齐道:“你要如何救我们?宫中戒备森严,再者是我足下这副镣铐,动则闻见声响,如何能逃?”
“在下今日前来,自然早就做好了打算。”穆子段说罢,便从袖间抽出一把短匕,刀一出鞘立时寒光乍现,他举着匕首,颇感自豪道:“此匕首乃在下先祖传至,听闻是以罕见的金属铸成,不论何物皆能迎刃而斩,你足下铁镣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此事还需由会些功力的人来做,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还恐伤了左公子。”说罢便将匕首递于左齐。
左齐接过匕首,半信半疑的打量一阵,见其材质确实与其它不同,这才提起锁链挥刀而下,只听见‘锵’的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断。左齐喜出望外,遂又抬脚将匕首置于镣铐之内,稍一用力镣铐俱应声而断。
双足被解放后他原地踱了几步,心中喜不自胜,可也就片刻的功夫他便冷静下来,神情肃然的看着穆子段,冷声道:“左齐有一事不明。”
“直说无妨。”
“你既为朔国臣子理应向着朔国,何故今日还要帮着我们对付穆玄擎?”
穆子段冁然一笑:“左公子会有疑惑也在情理之中,在下虽不是什么英杰豪士,却也知深明大义。想我与陛下原系一脉,本是骨血至亲,然……实不忍见天下百姓枉受屠戮之苦,饶是日后被陛下知晓,多不过一条性命,试问区区在下一人同天下苍生较之,孰轻孰重?”
皇子澈拱手钦叹道:“穆大人今日之大义已不仅仅于我两人,切莫再妄自菲薄了。”
穆子段亦垂首道:“殿下此次归国势必艰险万分,只恨在下力不能及不能一路护送,若明日得以安全出宫,我自会安排人同殿下一道而往。”
皇子澈拜之:“穆大人解救之恩,千澈不胜感激,他日归国定不负所望,势必不让穆玄擎与我九王叔的阴谋得逞。”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翌日一早,皇子澈便将楠儿唤于英娘屋中,并将昨夜之事一一说了。命她们将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不过晌午穆子段便会来接应他们。楠儿听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却又在了解清楚后才知此番归国并非圆满而归,遂又愁闷起来,也不知这一路是吉是凶。
英娘卧病许久,近几日甚至有些起不来床,今日提起此事既未避着她,势必是不会将她落下的。思及此处,心中不免涌上一股暖意,然而她却清楚的很,此去一路山水迢迢,况且不论她拖着这副病体能不能经得起风餐露宿,若是再有追兵,自己这个样子必定要拖累他们。
她重重叹了口气,不觉眼里有些湿意,胡乱的抹了抹,随即便强撑着起了床。
从外屋的抽屉里拿出几根香烛来,只可惜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祭品,只得盛了三碗清水端去后院墙角。将香烛一一焚上,拜过之后将其插入土中,英娘叹了叹气,道:“想你们也是福薄命浅,一个个正值青春韵华却都断送在此,不知这长路漫漫你们可认得回去,若是泉下有知,今日且跟着殿下,他自会将你们带回去的。”
当日未能要回他三人的尸体,便只能找来几件生前用过的物件,在后院墙角为他们立一个衣冠冢,立时无碑无墓,现下祭拜又无酒不肉,也不知他们现下可否还在这清清冷冷的院子里。
英娘又道:“我在殿下身旁侍候多年,今日他重我敬我却也是前世修下的福分,只不过……”言及于此想是再说不再去了,沉默半晌,这才笑着道:“诶,罢了罢了,待我稍刻下去找你们再细细说。”
用过早膳,皇子澈便去找楠儿确认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