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赤炎是白珏。
我冷冷的看着错掠影。错掠影额角淌血,抬起头看我,声音平静:“重华殿下是想要杀了赤炎吗?”
我没有作答。
我想杀了她吗,我是想杀了这个与白珏一模一样,必然有所联系的赤炎吗?
我看着她,错掠影闭了闭眼,声音轻飘飘的:“若是我告诉重华殿下,白珏知道从冲天戟下逃脱的法子,你便要回去杀了赤炎吗?”
如果白珏知道从冲天戟下逃脱的法子,她这样长久以来,都不过是躲在这个相同的新生的躯壳里,想戏耍一个傻子一样戏耍着我的感情,看我为二哥之死发狂,看我为她堕入魔道,看我为她提起冲天戟杀进青尢,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拖入编制好的幻境之中。
如果白珏没死,那我在她眼里,必然只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我看着她,心中终于有根弦慢慢绷紧,冷静的开口道:“赤炎是赤炎,白珏是白珏。”
面容会一样,可她并不是白珏。
她并不会骗我。
错掠影抬起眼来看我,唇角竟然扯出一抹染着血的讥讽笑意:“重华殿下自己知道的事情,为何还要来问我呢?你喜欢赤炎,却又怕她像当年的白珏仙子与你一般不得善终,或是心里又有对白珏的感情,恨也好,爱也好,你都放不下。你这样,最后只会害苦了赤炎。”
我冷笑道:“你倒是有闲心,还能来讥讽我。”
错掠影的笑容在她的唇角慢慢绽放,笑的极为悲凉:“重华殿下,你曾为天庭不败战神,如今又是至高魔尊,却始终在情爱二字上后知后觉。你若是觉得是讥讽,那便是讥讽吧。”
我看着她,终于吐了口气,镇定道:“第三个问题。”
...........
错掠影跪在地上,只朝我哑然道:“这个我并不清楚。重华殿下,你该知道,我被白珏仙子扔下凡间的时候,便已经注定回不了天庭。天庭的事,我又能知道多少呢?你与白珏仙子的事情,不过是白珏仙子告诉我的。而后你成魔,也不过是听了魔神的话而已。”
据错掠影所说,樊天似乎一直在找寻一个什么东西。
当年错掠影养着缙云的一缕魂魄,寻找着下一个完好宿主的时候,在昆仑山附近的小荒村遇到了樊天。
魔神fēng_liú倜傥,举止翩翩。他立在错掠影即将经过的荒村路口,一只腿悠闲的斜靠在另一只腿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盏杯,在错掠影孤身经过的时候,将那金盏杯扔到了错掠影的脚下。
他朝错掠影微微一笑,fēng_liú雅韵:“姑娘,这个金盏杯拿来盛魂魄是为最好,若是你拿自己的躯壳养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你自己吞噬了,那可多划不来。”
而后一拍两合。
而后她找到了一云,将她养在山野。那两个道士所见的卖画郎,其实就是樊天所化。他们循着踪迹找到了错掠影,其中有一个逃往了一云的住所。
在那一两个时辰里,错掠影有无数种方法追上那个逃走的年轻道士。但是樊天困住了她,让一云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而后樊天告诉她一云的行踪,并且答应护她周全。而代价则是错掠影替他下去碧连天,取到那颗让莲花繁盛生长的莲魂。
错掠影没办法摆脱樊天的监视和要挟,最后她还是取了莲魂,将那颗碧绿浑圆鸡蛋大小的明珠交给了樊天。
碧连天上的莲花疯狂生长,纵使魔神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而错掠影不一样,她本生便是一截梧桐木所化,纵使下了湖,挨着碧连天,也不会有荷叶将她视为敌人缠绕上来。
不过是那莲魂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倒是很好奇。
错掠影摇摇头:“我不知道。樊天说,这个莲魂是一个无上法器,但之前它并不存在。在四万年前,仙魔一战之后,它是从一个东西上掉落下来的碎片。”
我思考了片刻,这般的东西,我还真未见过。不过既然樊天知道,改日遇到了,问问他便是。
错掠影依然跪在地上。我看着她的膝盖,冷淡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错掠影依然看着我,目光犹如死灰,黯然无光。她一只手抬起,从自己的胸腔里伸进去,丛鲜血淋漓里掏出一截枯木。
就是那个时候白珏给我看的枯木缠心咒。
她将那截枯木拿着,慢慢的想要递给我,声音平静道:“只要毁了这截枯木,我便能形神俱散。错掠影但求一死,请殿下成全。”
我慢慢道:“算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冷淡道:“我将你挪来的这个地方,估摸着也没有人再认识你。船娘也好,药娘也罢,你若是有兴趣,做个什么医娘,茶娘,反正做些好事,偿还你在这世上犯下的罪孽便够了。”
错掠影怔怔的看着我,我站起身,垂了袖,声音冷淡:“杀你实在脏了我的手,不过苟延残喘下去吧。”
背后传来错掠影的声音,低哑沙沉:“是一云让你同我说这些的吗?”
一云说,活着便是希望。往日她和错掠影在村子里,错掠影做药娘的那段时间,笑的分外开心。她不觉得错掠影那些日子里是在强颜欢笑。她觉得,错掠影心里其实也是想这样安定的活下去,做个普通的救死扶伤的药娘,受人敬仰被人爱戴的活着。
可惜她背负的枷锁太多。
我没有作答。
赤炎还在等着我道歉哄她。
客栈里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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