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拍一次啊。”
“刚才有人出错误了吗?”陶晚觉得大家都做得很好,不像有失误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镜头,我们可不会出错。”李浒叼着烟,烟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今天没出霞光,不够漂亮。”
陶晚看了看天,点了点头。
李浒狠吸了一口眼,吐出一圈雾:“摄影这个事,做到及格线很简单,人为地去努力就行。学构图学曝光记住白平衡参数,练一练肌肉,让手稳一些,让腰和腿有劲一些。但做到优秀就很难了,有些事情学不到,得靠天赋。有些东西拍不到,得靠老天。”
李浒指了指头顶,然后吐了烟头在脚下踩灭:“所以拍摄是有期限,但这个期限对于优秀的制作团队来说,基本都会被拉长。”
一个巴掌拍在陶晚肩膀上,压得陶晚往下一沉。
“小姑娘啊,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陶晚笑起来,有些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程鹤楼说她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她的目标是做好一个编剧的本分,不出岔子保住饭碗就好。
但做好一个优秀的编剧呢,除了不断地看书、写作,还要有敏捷的思维和创作的天赋。
这些,老天可能会埋在你脑袋里一条线,你需要不断地深挖,直到将它挖掘出来。而实践就是你手中的工具。
写的时候,她需要去实践生活。现在是拍电影,她需要去实践电影制作过程里的每一步,将这些细节一点点积累,直到一切得心应手。
程鹤楼去片场的路上时没有看到陶晚,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傻子要是睡过头了,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再惩罚她一番。
傻子的故事写得好,做事也认真,难得的是逗起来还好玩。
每每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程鹤楼就感觉心情愉悦。
但今天令她失望了。她刚拐过弯看到架起来的摇臂,人群里便跑出来一个人,喜上眉梢的模样,元气满满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陶晚还能是谁。
“程导早!”陶晚喊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新鲜出炉的豆花,程导来一杯?”
“早。”程鹤楼接过她手中温热的杯子,吸一口,软软滑滑,甜香浓郁。
抬手打了一下她高扎着的马尾,黑亮的发晃晃悠悠,面前的人笑得眯缝起眼。
程鹤楼便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不惩罚,心情也挺愉悦的。
这天早晨有黄小余的戏,陶晚看过程鹤楼改的剧本了,这场戏里删掉了一大段对话,只留下了几个用表情和动作去演绎的镜头。
不考虑黄小余的演技,陶晚觉得这处改得很妙,因为拍摄的是偷窥,争执的话语放在幽长的巷子里显得太过吵闹,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默剧会更有味道。
黄小余的状态忽上忽下,把握得准了这里会极其灵动,把握不好,那可能连程鹤楼的最低标准线都过不了。
陶晚有些担心,祈祷着黄小余能有个好状态,她可不想再一次为了让黄小余放松而说程鹤楼是纸老虎了。
但黄小余来到片场的那一刻,陶晚便知道自己的祷告失败了。
剧本是临时改的,助理把新的剧本拿给黄小余时,陶晚看到了她震惊的神色。
她还没来及从偷看里调回目光,黄小余就目标准确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有陶晚,也有程鹤楼。陶晚低了头,没再看她具体瞪的是谁。
开始拍摄,果然又赢来了再一次的不断ng,程鹤楼摘下了耳机,对身后的陶晚招了招手。
陶晚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程鹤楼偏头抬了抬下巴,目标明确。
陶晚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立下的誓,于是把所有的困难都咽回了肚里,一句话没说朝黄小余走去。
如果说之前黄小余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话,现在看着陶晚向她走过来,而程鹤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抬一下,黄小余彻底压抑不住了怒火。
陶晚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借一步说话。黄小余把身上的麦扯了下来,率先往外走去。
拐了个弯,在剧组看不见的地方,黄小余问她:“你想说什么?”
“说戏。”
“你不是程鹤楼的跟班吗?现在伺候人还要说戏了?”
“你冷静一点。”陶晚没想到黄小余火气这么大,居然连基本的面子都不顾了。
“别他妈忽悠我了!”黄小余爆了粗口,“当我是傻子啊!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针对我,减我的戏,是你们说好的要拍大ip来找我试戏,结果现在这是什么大ip!”
黄小余手里还攥着剧本,这会被她甩的哗哗响。就跟打在陶晚脸上似的。
“没人针对……”
“我就问你这电影能火吗?”黄小余截断了陶晚的话继续甩着剧本,“它能给我带来钱还是带来名气?”
“这部电影是冲着拿奖去的……”
“我恶心死了我还要跟女人拍床戏,你们这是诈骗!”黄小余根本没想听陶晚说话,她只是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那你别拍了。”陶晚不想再跟这样的人讲道理,转身打算走。
黄小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把你这话再说一遍,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程鹤楼的面说一遍,你看看她敢不敢不让我拍。”
陶晚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是不敢在程鹤楼面前说这话,她本来就是来剧组混口饭吃,她哪里敢得罪带资进组的大佬。
“我没本事。”陶晚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