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伴付青硕多年,但四年前出使陈国她因为急病而留在琥国,另派了他人去服侍付青硕,却不想因此错过了付青硕情绪最为跌宕的时刻,那时候付青硕经历的一切,深深地改变了以后各人的轨迹。
杜未未抚平衣裳褶皱的时候瞄见付青硕的目光,仿佛古井泛起微波,到人心头阵阵涟漪。
“她再不好也是本宫的驸马,她是你的主子。”付青硕伸手穿上外袍,让杜未未束上腰带。这是一件宽袖窄腰的广袖流仙裙,月牙儿般的白色将付青硕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
这不温不火的声调让杜未未心头一凛,忙行礼赔罪道,“公主恕罪,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在背后嚼舌根。”
付青硕凝眉问,“王鹰那儿可有消息?”
“目前还没有——”杜未未在整理付青硕的衣角褶皱,轻轻用手拉平整一些,“公主,如果继续派王鹰替公主做事,是否有点冒险?虽然他退出禁卫军跟随公主多年,但毕竟还有一些老资历的人会认出他。而且他参加过公主的驸马昭选之后,势必会被更多人记住,此刻不宜外出招摇应该避避风头才妥当。”
付青硕淡淡道,“若是能用他人本宫便用了,但可惜要跟踪之人一个是‘踏雪无痕’余行,一个是水月楼的杀手未央,他们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耳力自然也惊人,本宫手上也暂时只有王鹰可用。”
“师......驸马爷当初也真奇怪,手上明明有一个呆呆傻傻的余行不用,竟然另派杀手出战。若不是公主提前知道了他的用意让人漂清了未央的底儿,他哪能那么容易入文斗。”
付青硕穿戴好了行装,刚要转出屏风继续梳洗的时候,听见了来自于屋顶上极其轻微的瓦片翻动的声音,于是顿下脚步扭头对外面的宫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待宫女退尽之后,屏风外出现一个人影,此人又瘦又高,单膝跪地手抱着拳,头发披散两侧,“启禀公主,余行昨夜的确被人救走,那人身手极快,想必就是水月楼的未央。”
“嗯,”付青硕颔首,“师北落目前何处?”师北落救了余行,但余行已经沦为逃犯,京城是呆不下去了,唯有趁早送他离开。这本不存有疑虑,但付青硕有点好奇师北落是否会亲自送别余行。
因为她想弄清楚相比四年前的李悠南现在的师北落究竟变化了多少。
“驸马一早回到了原先的住处。”那人抬头,精明的眼,鹰勾鼻,正是那日武斗胜出的五人之一,王鹰。
“她回去了?”付青硕有些诧异,“她回那儿去做什么?”
“禀公主,驸马爷回去之后一直在打理新开垦的一处菜园。”
付青硕沉默后道,“继续替本宫密切关注师北落的动向,她去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情,本宫都要知道。”
“是。”
桌上的茶水已凉,榻上的余温亦褪,从窗外吹来的轻柔的风拂动放下的床帏蝉纱,犹如水面一般一层一层往里处叠着晕开。
付青硕走到隔间之内,轻抬手臂,衣袖扫过桌面上泛黄的、零碎的纸张。青葱玉质点在画轴上的人的脸庞上,那人鹅蛋脸面,眉眼弯如新月,带着天真的能够融化冰雪的笑靥,身后的背景是一座八角亭子,亭柱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绝妙对联。
这是那时候苏和替陈国公主李悠南所画的肖像图,虽然曾经零碎破损,但已经被人耐心黏上整体上还是完整的,至少上面那一个人的表情,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