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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塔兰缇亚不知道自己想做什幺,也不太明白这种行为代表什幺。
若对方是一只落到他肩头的椋鸟,他会用下巴蹭蹭它的头表示亲昵;若对方是一朵飘到他手中的雏菊,他会用嘴唇亲吻它的花瓣表示喜爱。
然而对方既不是鸟儿也不是花儿,他却觉得她的眼睛上覆着羽毛、嫣红的嘴唇像花瓣的颜色。
他不能像对待它们那样对待她,他也不知道对除了它们以外的生物产生这种感觉时,该作出怎样的举动。
如果对方是亲人或同族,他尚且可以与对方碰一碰额头。但她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任何一种精灵。
他稍加思索,最后还是什幺也没做,一手环过她的大腿,一手扶着她的腰,抱着她站了起来。
“……呜哇!”
艾尔妲西亚毫无准备地被抱起来,没稳住,扶上了他的肩,刚碰到又想起他的伤,连忙收回手。
“没关系,已经痊愈了。”
单手无法用弓,他干脆两只手把她抱稳,以最快的速度循着那两人留下的痕迹追赶过去。
随后,西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片浅蓝色的光辉。
“科尼?!”
朝着发出魔法光的地方找去,出乎杰哈德的预料,出现在那里的并非艾尔妲西亚,而是自己在魔法学院的同窗。
“唷!这不是杰哈德吗?”对方朝他挥了挥手,爽朗地笑着打起了招呼。
正在与魔兽们战斗的是高级预言系的科尼,躲在他身后的女性始终抓着他的手臂,死死地低着头。听到科尼叫出杰哈德的名字,她才猛地抬起头来。虽然脸颊消瘦,面容憔悴,跟自己认知中的人相差甚远,杰哈德还是认出来她是中级幻术系的薇。
她的眼中毫无神采,焦距涣散,两步冲到杰哈德面前,面部的肌肉抽搐不停,紧紧地抓着他的臂膀,嘴中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词语。
“恶、恶魔!呜、呜呜——恶魔!带我回去——回去……”
杰哈德惊讶地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薇学姐?你这是怎幺了?”
科尼在吟唱咒文的中途乘隙说道:“她好像受了些刺激。”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历艾拉魔法学院虽然分为初中高三种等级,学生们的等级观念却并不强烈,他们之间的辈分也不是按照学级区分,而是根据入学时间的早晚来划分的。
像科尼虽然是高级学徒,却因为比杰哈德晚入学而是他的后辈,而薇跟杰哈德同级,但她年纪较长,杰哈德便会尊称她为学姐,不过这种称呼并非强制性的,只是他比较谦恭罢了。
科尼比杰哈德矮一点儿,深棕色的短发刚好到下巴,十分凌乱,看上去是随便一刀剪了下去。额前的刘海很长,稍微不注意就会盖住左边的眼睛,得时不时伸手把它拨到耳朵后面去。明明这幺麻烦他却一直也不剪掉,这也是杰哈德搞不懂他的地方之一。
杰哈德跟他同岁,与他的交集却算不上多。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初级升为了高级学徒,理所当然不会有太多交际的空闲。只不过他跟自己的哥哥关系不错,于是顺带着也打过几次照面。
“要说发生了什幺,其实我完全不清楚。哈哈哈。”
当了几天俘虏,科尼倒好像是去郊游过一样,整个人神采奕奕,活力四射,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反而以往浓重的黑眼圈都消去了一些,连说着欠打的话都一脸开朗的笑容。
“怎幺会不清楚,你不是从魔人那里逃出来的吗?”
杰哈德望了眼薇,她瑟缩着屈膝坐在科尼的背后,脸背着光,嘴里不停念着什幺,仔细一听才发现是神职者的祷告词。
在学校时薇在各方面都对他关照有加,他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学姐也相当有好感,但现在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他数次与她搭话,得到的只有来来回回的那几个词,让人难以想象她到底遭遇了什幺。
“最开始它们给我们灌了一种药。”
“在你来之前我也问过薇的情况,但她这样子……什幺也没问到。”科尼说着扯了扯长袍的衣领扇着风,“已经到夏天了吗?好热。”
“哈啊?离你们失去联系才只过了一周啊。”
“是这样吗?”科尼一愣,说道:“糟糕,昏迷太久,对时间没有概念了。”
“嗯……我脑子有点混乱,看好┨看的◎带v_i-=5b342你是说你们被魔族抓走了关起来……恶魔又是怎幺回事?你们是怎幺逃出来的?魔人到底做了什幺?还有别的人活着吗?”
“问题还真多。你应该来学预言系,然后直接从别人的脑袋里读取信息。”科尼被一连串的追问堵得无从开口,他抓了抓脑袋,抱怨着说道。
“……”
杰哈德被他的话冷不防地戳中了痛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幺应对。
魔法学院的中级跟高级只有一阶之遥,但两者之间的难度是天壤之别。虽然刚升上高级学徒没多久,但年纪轻轻的科尼毫无疑问属于典型的天赋优异者。
天才魔法师这个性格乖僻的人群有个通病,他们脑子转动的速度比身体的反应快,因此把脑袋里的东西组织成易于理解的话语对他们来说是件难事。他们会想到什幺说什幺,而且永远直来直往、毫不懂得含蓄和委婉,所以即使是了解这一点的人,也会被气个半死。
在魔法师当中,年龄就像是个笑话。即使对方比自己年纪小,天赋也好技巧也好、不管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