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有一个下人来报:“江公子,殿下有事要忙,请您自便。”
江洺撇了撇嘴,也不恼,自行离开了别院膳堂。
另一边,李昀正在书房之中交代凌鹰做事。
“你去查查当年李崇被贬为庶人之后,一家子都流落到了何处,在哪安身,”李昀思忖着说道,“再顺着查,他们这一脉当今流落到了何处。”
凌鹰面露难色,心想着查这个哪有这么简单。
李昀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道:“这确实不容易。但太子被废,当年必有档案记录,你查查被贬到了何地,然后去当地的县志看看,其间可能要辗转多地,你辛苦点一直查下去。”
凌鹰听他一说,心里也稍稍明朗了起来,咬咬牙答应了:“是。”
李昀又想起了江洺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听江洺说那是父亲在世时留给他的,李昀当时细看了那玉佩发现是洛阳的工艺。
“啧,”李昀犹豫着说,“要是失了线索,就去洛阳查查。”
凌鹰应下了。
李昀看他还是一脸纠结,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没有。”凌鹰不言,却还是愁眉苦脸。
李昀无奈道:“这事要是办好了,这月薪俸就不减了,再加两成。”
凌鹰突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属下不惜肝脑涂地、两肋c-h-a刀,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
淡金色的暖帐疲软地搭在床架上,丝织的被子轻轻包裹住床上那人的肢体。四周的窗帘尽数落下,遮挡了外头的亮光,让屋里头更显y-in暗。房间里还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就像春天一般。宫女们都在屏风外面静立守候着,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八仙桌上安置的安神香上头挤出几缕白烟,一缕一缕地相互纠缠,蜿蜒着向上飘散,混入了洁净的空气之中。
床上那人也在这舒适的环境之中睡得昏沉。
半晌,屏风内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孙嬷嬷听着是太后转醒了,这才赶紧绕进屏风里头,轻手轻脚地伺候她起身。
“哀家昨儿个忘记问你了,昀儿去皇史宬当真只是在翻阅史书典籍?”
太后午歇刚醒,被孙嬷嬷小心地扶着从榻上起身。
翠萝头饰典雅、衣着朴素,在屏风外恭恭敬敬地站立着。闻言她连忙回答道:“正是,奴婢在一旁看了,世子殿下在皇史宬之中翻阅的都是开国前三朝的书籍。但殿下找的是什么,奴婢也不甚清楚。”
太后在孙嬷嬷的伺候下漱了口,净了面,复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昀儿这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太过聪明,太过会审时度势,对人又太过会揣测人心了。那些蠢人啊,什么时候被他利用了都不知道。”
翠萝第一次听见太后这样谈论李昀,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有时候聪明容易反被聪明误,被人利用了也被蒙在鼓里。”太后苦恼地摇摇头。
翠萝似懂非懂,又想起李昀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孙嬷嬷忖度着她的心思,道:“太后是想暗地里帮衬着世子?”
太后不回话,扯开话题。
“我适才做了个不好的梦,”太后神思恍惚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对。”
太后又甩甩头,“不,什么也不对,皇帝不对劲,荣王府也不对劲,朝堂那边什么模样我倒还不太清楚。”
翠萝抬手指了指飘着安神香的香炉,示意小宫女们去换成提神香。
“最近,还有什么事吗?”太后突然问道。孙嬷嬷在俯身替太后穿好服饰,扣好扣子。
翠萝赶紧回话:“回太后,奴婢今日打听到,陛下将世子殿下禁足在了王府之中,但原因是何奴婢还未查出。”
“禁足?”太后皱眉道,“他这是做了什么惹皇帝不高兴了。”
翠萝低眉敛目,闭嘴不语。
太后想了想,开口吩咐道:“去查查。昀儿这人得护着,但也得防着。”
翠萝连忙应下。
太后又喃喃道:“这些年不少人都以为我这个老太婆不中用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要来亲近我利用我的,总得好好护着,让其他人看看我到底中不中用。”
翠萝退下之后,又立马转身去慈宁宫的小厨房,让厨娘准备一碗上好的参汤。她站在一旁看着厨娘忙来忙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她曾经也是这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伺候她的奶娘为她忙碌,如何为自己准备一口吃食。
她本是京城中一位武侯家中的小姐,但因父亲卷入朝廷争权而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那时候她才六岁,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是如何被一个个地夺去生命,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死亡。
☆、凶相
太后与她祖母交好,一听说此事,就亲口向皇帝求情让他饶这小丫头一命,接着将她接进宫放在自己膝边照看着。
但是太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亲妹妹,事发的前几天被下人们偷偷送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流落到了何方。
翠萝在宫中待了十多年,也不清楚宫外的生活到底如何,只希望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以过得好,至少要吃饱穿暖。
这会儿,厨娘已经煮好了一碗参汤,盛进玉碗之中放在端盘上端给了翠萝。
翠萝接过后点点头也不多言,甚至没看厨娘一眼就离去了。
她带着几个小宫女从慈宁宫一路来到御书房,好巧不巧,正好遇上皇帝与何公公在